“做能消炎的药。”
邹伟额头上全是汗,“皂角里有碱,能和硫磺反应……”
话没说完,他一阵头晕栽过去,正靠在柳含烟肩上。
她脸一红,赶紧扶稳他,用布巾擦他额头的汗。
他的汗混着药味,倒不难闻。
试了三次,陶罐里终于析出黄色的小晶体。
邹伟用干净竹片刮下来,拌进猪油里搅匀。
“涂伤口上。”他说。
柳含烟抖着手涂药,刚碰到皮肤,邹伟就疼得抽气,却死死盯着她的手:“涂匀些,别留死角。”
第二天一早,奇迹发生了。
伤口的红肿消了大半,邹伟的烧也退了。
他举着那罐药膏笑:“成了!这叫孔氏消炎散。”
柳含烟拿起药膏闻了闻,又看他后背的伤,眼睛瞪得圆圆的。
这孔乙己,好像真的变了个人。
夜里,邹伟教她认药材。
他的手指点在纸上,离她的手很近,炭火映得两人的影子在墙上晃。
柳含烟心跳得快,赶紧低下头数豆子。
4
十天后。
邹伟拄着柳含烟做的枣木拐杖,又站在了咸亨酒店门口。
掌柜的正算账,抬头看见他,算盘珠子“啪嗒”掉了一个。
短衣帮的酒客们也停了筷子,眼神直勾勾的。
“孔乙己?你没死?”
有人喊。
邹伟没理,径直走到柜台前。
他掏出二十文钱排开:“一碗酒,一碟茴香豆。上次欠的,连本带利。”
掌柜的捏着铜钱,看他后背挺得笔直,长衫虽然旧,却洗得干净,哪还有半分以前的落魄样?
“孔乙己,你偷来的钱吧?”
阿Q凑过来,一脸坏笑。
邹伟看都不看他,问掌柜:“镇上最近有啥新鲜事?”
掌柜的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邹伟自顾自倒了酒,抿了一口说:“这酒发酵不够,效率太低。”
“啥率?”
有人听不懂。
“效率,就是出酒多不多,快不快。”
邹伟放下碗,“用蒸馏法提纯,味道能更好。”
满屋子的人都傻了。
这孔乙己咋净说些听不懂的话?
他说话时眼睛亮着,不像以前那样躲躲闪闪,倒让人心头发怵。
柳含烟在门外等,看见他出来赶紧迎上去。
邹伟从怀里摸出半碟茴香豆:“给你留的。”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拐杖敲在石板路上,笃笃响。
5
咸亨酒店门口。
老妇坐在石头上纺线,纺锤转得慢悠悠,线还老断。
“孔乙己,你不是识字吗?”
阿Q又来捣乱,“茴香豆的茴,咋写?”
邹伟正喝着酒,闻言放下碗。
他捡起根树枝蘸了酒,在桌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圈,里面还画了六条短线。
“这就是茴的根本写法。”
他指着圈,“这叫苯环,是茴香油的分子结构。”
酒客们凑过来看,越看越糊涂。
阿Q挠着头:“你糊弄人!哪有这么写字的?”
邹伟没理他,走到纺线老妇跟前。
那纺锤是木头做的,轴杆磨得光溜溜。
他拿起看了看,又摸出柳含烟给的小铁圈——那是她捡的洋车轴承。
“借把刀。”
邹伟对旁边铁匠铺的伙计说。
他用刀削了截木片当支架,把铁圈嵌在中间,又用麻绳做了个小滑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