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做能消炎的药。”

邹伟额头上全是汗,“皂角里有碱,能和硫磺反应……”

话没说完,他一阵头晕栽过去,正靠在柳含烟肩上。

她脸一红,赶紧扶稳他,用布巾擦他额头的汗。

他的汗混着药味,倒不难闻。

试了三次,陶罐里终于析出黄色的小晶体。

邹伟用干净竹片刮下来,拌进猪油里搅匀。

“涂伤口上。”他说。

柳含烟抖着手涂药,刚碰到皮肤,邹伟就疼得抽气,却死死盯着她的手:“涂匀些,别留死角。”

第二天一早,奇迹发生了。

伤口的红肿消了大半,邹伟的烧也退了。

他举着那罐药膏笑:“成了!这叫孔氏消炎散。”

柳含烟拿起药膏闻了闻,又看他后背的伤,眼睛瞪得圆圆的。

这孔乙己,好像真的变了个人。

夜里,邹伟教她认药材。

他的手指点在纸上,离她的手很近,炭火映得两人的影子在墙上晃。

柳含烟心跳得快,赶紧低下头数豆子。

4

十天后。

邹伟拄着柳含烟做的枣木拐杖,又站在了咸亨酒店门口。

掌柜的正算账,抬头看见他,算盘珠子“啪嗒”掉了一个。

短衣帮的酒客们也停了筷子,眼神直勾勾的。

“孔乙己?你没死?”

有人喊。

邹伟没理,径直走到柜台前。

他掏出二十文钱排开:“一碗酒,一碟茴香豆。上次欠的,连本带利。”

掌柜的捏着铜钱,看他后背挺得笔直,长衫虽然旧,却洗得干净,哪还有半分以前的落魄样?

“孔乙己,你偷来的钱吧?”

阿Q凑过来,一脸坏笑。

邹伟看都不看他,问掌柜:“镇上最近有啥新鲜事?”

掌柜的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邹伟自顾自倒了酒,抿了一口说:“这酒发酵不够,效率太低。”

“啥率?”

有人听不懂。

“效率,就是出酒多不多,快不快。”

邹伟放下碗,“用蒸馏法提纯,味道能更好。”

满屋子的人都傻了。

这孔乙己咋净说些听不懂的话?

他说话时眼睛亮着,不像以前那样躲躲闪闪,倒让人心头发怵。

柳含烟在门外等,看见他出来赶紧迎上去。

邹伟从怀里摸出半碟茴香豆:“给你留的。”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拐杖敲在石板路上,笃笃响。

5

咸亨酒店门口。

老妇坐在石头上纺线,纺锤转得慢悠悠,线还老断。

“孔乙己,你不是识字吗?”

阿Q又来捣乱,“茴香豆的茴,咋写?”

邹伟正喝着酒,闻言放下碗。

他捡起根树枝蘸了酒,在桌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圈,里面还画了六条短线。

“这就是茴的根本写法。”

他指着圈,“这叫苯环,是茴香油的分子结构。”

酒客们凑过来看,越看越糊涂。

阿Q挠着头:“你糊弄人!哪有这么写字的?”

邹伟没理他,走到纺线老妇跟前。

那纺锤是木头做的,轴杆磨得光溜溜。

他拿起看了看,又摸出柳含烟给的小铁圈——那是她捡的洋车轴承。

“借把刀。”

邹伟对旁边铁匠铺的伙计说。

他用刀削了截木片当支架,把铁圈嵌在中间,又用麻绳做了个小滑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