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刻钟,新纺锤就成了。
“试试。”
他递给老妇。
老妇半信半疑地摇起来,纺锤转得飞快,线又匀又细,断都不断。
她惊喜地叫起来:“省力!太省力了!”
酒客们都围过来看新鲜,有人还想让邹伟也给改个纺锤。
掌柜的扒着门框看,眉头皱着,却没敢说啥。
柳含烟站在人群外,看着被围住的邹伟,他正比划着讲啥是杠杆原理。
夕阳照在他脸上,以前总弯着的腰直挺挺的,倒比镇上的教书先生还有精神。
她悄悄笑了,往篮子里装了块刚做的豆腐,准备给他当晚饭。
6
柳含烟把装豆子的木柜挪到墙角,腾出半间后屋。
邹伟用破陶缸当烧杯,竹管接成冷凝管,墙上贴满画着符号的草纸。
“这是蒸馏装置,”他指着陶缸,“能提纯酒精。”
柳含烟蹲在旁边烧火,火苗舔着缸底,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
“点豆腐的卤水,能改进不?”她问。
邹伟眼睛亮了:“用石膏粉按比例配,豆腐更嫩。”
他抓过她的手,在掌心画刻度,“就像这样算分量。”
她的手沾着豆腥味,他的指尖带着炭黑,两人都没说话,只听见陶缸里咕嘟的声响。
夜里,邹伟教她认天平。
他扶着她的手调砝码,呼吸扫过她的耳尖。
“这是杠杆原理,”他说,“两边平衡才准。”
突然“嘭”的一声,蒸馏管接口炸开,白色蒸汽冒出来。
邹伟拽着她往后躲,两人撞在草堆上。
她压在他身上,头发缠着他的衣领,鼻尖抵着鼻尖。
“烫着没?”他问。
她摇摇头,看见他嘴角沾着灰,忍不住笑出声。
月光从窗缝钻进来,照见草堆里散落的草药和豆荚。
7
鲁镇东头的铁匠铺总冒着黑烟。
赵大锤光着膀子抡铁锤,火星溅在他古铜色的背上。
“赵师傅,风箱改改?”
邹伟拄着拐杖站在炉边。
赵大锤啐了口唾沫:“孔乙己懂啥打铁?”
邹伟捡起根铁条弯成直角:“加个连杆,风箱能省力一半。”
他在地上画图纸,“进气口改小,风压更大。”
赵大锤眯着眼看图纸,又瞅瞅邹伟。
这人虽瘦,眼神却比淬火的钢还硬。
“改坏了咋办?”他问。
“赔你十斤铁。”邹伟拍胸脯。
三天后,新风箱装好了。
赵大锤一拉把手,风“呼”地冲进炉膛,炭火红得发亮。
“真省力!”
他举着铁锤笑。
邹伟又掏出张图纸:“做个连发弩,用弹簧带动齿轮。”
他捡起根铁丝弯成扳机形状,“能一次射五支箭。”
赵大锤盯着图纸琢磨半夜,第二天开炉打铁。
红热的铁坯在砧上变弯,淬火时“滋啦”冒白烟。
邹伟蹲在旁边递工具,火星溅到他的长衫上,烧出小洞也不在意。
半个月后,连发弩成了。
赵大锤拉弦上箭,对准靶心扣扳机,五支箭“嗖嗖”连射,全钉在木靶上。
“好家伙!”他摸着弩身,“孔先生,我跟你干!”
8
咸亨酒店的门槛被家丁踩得吱呀响。
“掌柜的,孔乙己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