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谦淡淡一笑,回答:「知道了。」
画面一转,镜头对准了裴子谦的脸,他看着镜头,那张我曾爱到骨子里的脸上,没有一丝温度。
他说:「温念这个人,太有自己的思想,必须用最深的感情枷锁把她锁住,才能为我们所用。」
原来,我深信不疑的爱情,我赖以生存的精神支柱,不过是一场明码标价的商业算计。
我不是他的爱人。
我只是,为他们所用的东西。
我被从地狱,转移到了另一座地狱。
这座以温知许名字命名的私人医院,每一寸墙壁都散发着消毒水的冰冷气息,像一座为我量身定做的白色坟墓。
两名高大的男护工像拖拽一件货物一样,将我扔在冰冷的金属检查台上。
一个头发花白的女医生走了进来,她是温知许的亲信,也是这家医院的院长。她戴着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却没有一丝医者的悲悯,只有审视货物的挑剔。
「把衣服脱了。」她用命令的口吻说。
我没有任何反应。
她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亲自上前,粗暴地扯开了我身上那件单薄的病号服。
「底子倒是不错。」她用戴着塑胶手套的手,在我身上戳了戳,像在菜市场挑选一块上好的猪肉,「难怪养得这么好,心脏一定很有活力。」
冰冷的金属器械在我身上游走,每一次接触都带来一阵屈辱的战栗。她故意用探头在我心口的位置停留了很久,屏幕上的心跳曲线剧烈地波动着。
「别紧张。」她看着屏幕,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很快,你就能为知许小姐做出伟大的贡献了。这是你的荣幸。」
检查结束,我被送回病房。不久,裴子谦来了。
他没有带温知许,一个人,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像个前来探病的优雅绅士。
「温念,想你的父母吗?」他拉过一把椅子,在我床边坐下,语气平静得可怕。
我猛地睁开眼。我的父母,是我心底最深的痛。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所有人都告诉我,他们早就死于一场意外。
他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拿出平板电脑,点开一段视频。
画面里,是一座阳光明媚的花园,一个和我眉眼有几分相似的中年女人,正笑着给玫瑰花浇水。她身旁,一个男人正悠闲地读着报纸。
他们看上去那么幸福、安详,对我正在经历的一切,一无所知。
「他们过得很好。」裴子谦的声音像来自地狱的魔鬼,「我在国外给他们买了庄园,请了最好的佣人。前提是,你乖乖躺在这里。」
他俯下身,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脸上,说出的话却比冰雪还要寒冷。
「否则,我不知道他们的养老金,还会不会准时到账。」
他拿出一份文件,和一盒红色的印泥,摆在我面前。
《自愿心脏捐献协议书》。
那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伤了我的眼睛。
我闭上眼,扭过头,用尽全身的力气做着无声的抵抗。
裴子谦没有生气,他只是拨通了一个视频电话。
屏幕亮起,是我母亲那张带笑的脸。
「谦哥啊,念念还好吗?我们都很想她。」
裴子谦将镜头对准我,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妈,念念说她也很想你。她很好,您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