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看他，径直走向厨房。
拉开冰箱。
我的早餐非常简单：一片全麦面包，一只冰箱里最后一个、有些蔫了的小番茄。用干净的食品袋装好。昨晚剩下的一小份蔬菜沙拉也带上。牛奶？没买新的。他的钱包需要“精确负担”，我的胃也需要。
冰箱空空荡荡，比我们此刻的关系更空洞。保鲜层只剩下几个孤零零的鸡蛋，几瓶酱料。
张明大概以为我会做早餐。
我拿起面包，咬了一口。干硬微酸的口感。
“林薇，”他终于开口，声音带着清晨的沙哑和一股莫名的烦躁，“家里吃的呢？就吃这个？”
他盯着我手里的干面包，眉头拧紧，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又像是对我没给他准备早餐的不满。
“AA制的意思，不就是各管各饭么？”我咽下面包，声音比他更平静，甚至带点学渣理解概念后的真诚，“你说的，我只负责‘我自己的’。从今天起，我只负责采购、烹饪、清理我个人份的食物。张先生，你的开销，请自理。”
我把“张先生”三个字咬得很清晰。
像一记无形的耳光，猝不及防扇在他脸上。
他系着领带的手指僵在半空，英俊的脸因为错愕和迅速腾起的羞恼而涨红，嘴巴微微张开，像是想反驳，又像是被自己立下的规则堵得哑口无言。
我拿着那袋简陋的早餐，走到玄关换鞋。
“哦，对了。”换好鞋，我手搭在门把上，侧过头看他。阳光穿过窗户，在他脸上投下一片略显滑稽的阴影。
“为了执行好你的AA制建议，防止账目不清，”我顿了顿，从随身小包的夹层里，抽出了一叠裁剪得大小一致、边缘整齐的便签纸，以及一支笔。
轻轻放在进门的玄关柜——一个非常显眼的位置。贴着他的那张昂贵鞋拔子。
便签纸顶头，我已经用娟秀的字迹写好了：“张先生费用登记处” 。
底下还有一行小字标注：(范围：个人消费及占用共同空间产生的费用分摊)。
“以后你用家里的水、电、煤气、网络、卫生纸、哪怕开一下冰箱门……”我朝他晃了晃手中的笔，嘴角弯起一个职业化的、毫无温度的弧度，“请自觉登记使用量或者时间、频次，晚上我会统一核算费用。记得用你的专属笔，避免混用产生额外消耗。”
张明的眼睛，在他那张因为震惊和怒意而变形的脸上，一点点瞪圆。
那双我过去认为迷人深邃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不可思议，然后是被羞辱后燃烧的怒火，以及一丝……如同看到外星生物般的荒谬感。
他似乎想说什么，喉结剧烈地滚动着。
我没给他这个机会。
“咔哒”一声。
门在我身后利落地关上。
将那张混杂着愤怒、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的俊脸，关在了他精心算计、却已经开始失控的“AA制王国”之内。
楼道里清晨的阳光很清冽。
深吸一口气，面包的酸涩感还残留在舌尖。
但肺里，却涌进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凛冽而自由的空气。
04
一天的时间，足以做很多事。
效率高得连我自己都惊讶。
上午九点，当白领们刚刚打完上班卡、开始一天的头昏脑胀时，我已经坐在城市另一端一间窗明几净的咖啡馆角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