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今天第二个来的人。”
“还有谁?”
“他没脸了。”
“你说什么?”
“房间在最里面,自己去吧。”
他找到自己的房间时,隔壁正好打开门,一个面目模糊的男人探头出来。他不是模糊在光线中,而是像脸被泼了水墨一样扭曲失焦。
“你……你是谁?”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低声说:
“别进祠堂。”
门又轻轻合上。
顾时言站在原地,背后发冷。
他打开房门,一面古旧的铜镜正对着床。
这是一面村里唯一没有被封住的镜子,镜框上刻着繁复的符号,看不出时代。镜子中,房间空无一人,唯有他的背影。
他下意识回头,房里没人。
再看镜子,背影消失了。
他第一次有点慌。
他打算用毛巾盖住镜子,但就在他靠近时,镜子中突然浮现一个画面——
一个人,坐在祠堂门口,对着镜子梳头,然后,缓缓抬起头,对着镜子笑。
那张脸,是他的脸。
但他从未做过这个动作。
画面一闪而过。
再看镜子,只有他自己的倒影。
这晚他一夜未眠。
第三章:素材失控
顾时言习惯每天拍摄结束后整理素材,这是他“理性与控制”的体现——素材归类、命名、剪辑顺序都要精确到时间点。
这天也不例外。
清晨六点,他回到旅店,在老旧的木桌前支起笔记本,将昨晚拍下的祠堂外围环境、村民的言谈、小孩的涂鸦,统统导入硬盘。为了保持状态清醒,他泡了一壶自己随身带的冻顶乌龙。
视频转存完毕,他戴上耳机,开始逐段回放。
前面的视频一切正常:祠堂外,村民模糊的背影、雨后的石砖地、他自己走路时的喘息与自言自语,全都如实记录。
但到了“祠堂镜像”那一段素材,他忽然愣住了。
画面中,他站在铜镜前举起手机,镜子中也同步映出他拿起手机的样子。
但当他低头看手机屏幕时,镜中的“他”却抬起了头。
而且,直直地盯着镜头,嘴角翘起——笑了。
那笑容精准、冷静、略带蔑视。完全不是他拍摄当时的情绪。
顾时言猛地按下暂停。
他来回拖动时间轴,放大再放大。每一帧都清晰显示:镜中的自己和现实的动作开始错位。
——不是“延迟”,不是“对称误差”,而是两个意识在不一样地行动。
“怎么可能……”
他不止一次在讲解视频中提过:“镜子是最老实的物理反射体,它不会说谎。”
可现在,他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居然有主观行为。
他怀疑是素材问题,立刻打开拍摄用的机内原始文件进行对比。
这一次,他愣住了。
原始素材中的镜子是空的。
视频里他站在镜子前,镜子却没有倒影。
像是他对着一堵黑色幕布自言自语。
“……不可能。”顾时言的声音低了下去。
他立刻尝试将这个素材导入PR(剪辑软件)中分析色阶与光感,调整饱和度后,他惊讶地发现:
镜子的表面,居然有多重图层结构——有一张脸的轮廓被分成四层模糊叠在一起,像是一个人被困在视频的每一帧里,试图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