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忽然变了。
不再是冷淡，而是像一个知道你藏着什么秘密的知情人。
顾时言的脸色一点点沉下去。
他看着镜子中自己的倒影，突然觉得很陌生。
他再也无法确定，站在镜子前的是不是“原本的自己”。
第四章：村中失脸人
顾时言坐在旅店门口的青石板上，阳光透过树叶投下斑驳的影子。他已经不记得自己盯着地面看了多久。
他脑子里回响着老板娘那句话——
“不就借了个脸么？”
她说得太轻巧，仿佛这件事就像借衣服、借手机、借银行卡那么正常。
可他知道，这不是换脸APP能解释的事。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身份错位”。
镜子照不出真相，视频拍不下自己。
他开始怀疑：如果镜中之物能自主行动，那他自己是不是早就被“另一个人”顶替了，而他现在的“意识”，只是借宿在某张脸上，被允许“临时使用”？
但他还没彻底疯。他要验证。
他得找到更多“失脸”的人。
村里有个姓秦的女人，住在桥边小屋，是村里年纪最轻的寡妇。顾时言是在旅店老板的无意话语中听说她的。
“那女的……你别靠太近，她脸不稳定。”
这个描述引起了顾时言的注意。
他敲了秦寡妇的门，是午后两点。
开门的人穿着一身洗得泛白的碎花棉袄，头发扎得很整齐，神态温柔。
“我能采访你一下吗？”他问。
秦寡妇盯着他看了五秒，说了句让他几乎失控的话：
“你是顾时言，对吧？”
他猛地后退半步。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她淡淡一笑：“你借的脸，是村里以前一个小孩的叔叔。”
顾时言的瞳孔剧烈收缩。
“你说什么？”
“这张脸不是你自己的。你还没发现吗？你照镜子的时候不总觉得陌生？”
他盯着她：“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她缓缓转身，走到屋内，拿出一本发黄的族谱册子。
“我们村，有一本借脸账簿。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只有被镜子选中的人，才会知道自己不属于这里。”
她翻到一页，手指指着一行墨迹已经模糊的名字：
【顾启年，1983年入村，1990年失踪】
“你这张脸，跟他一模一样。”
她抬起头，语气清晰：
“你不是第一个‘顾’姓来这里的。”
顾时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们……都知道这件事？”
“村里没人说破，但都知道。我们不说‘死’，只说‘还脸’。你借了别人一张脸，就该找机会还回去。”
“那借的人是谁？”
“镜中人。”
她语气平静地像在说天气。
“你知道的，镜子只是面具，映不出灵魂。可村子很久以前就有人发现，镜子能映出‘曾经的脸’。那些没被埋好的人、突然失踪的人、来不及道别的人，会把脸留在镜子里。”
她顿了顿，低头搅着手指：
“而你们这些人，是被‘选’来承接这些脸的。”
顾时言脑子像是被硬塞进一块冰。
“你们……为什么不报警？不对，这不合法——”
秦寡妇打断他：“你看到村里有警察、快递、银行吗？这个地方早就不属于国家的管理系统了。我们有自己的户籍管理，脸就是身份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