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影子突然站起身，转过一个不可能的角度，用那张没有五官的脸对着我，做出 “请” 的手势。怀表在这时剧烈地跳动起来，表壳上的缠枝纹突然断裂，露出里面齿轮间夹着的一缕黑色毛发 —— 像是从影子上揪下来的。
第 三 章：会呼吸的墙
病房的墙壁在呼吸。
淡绿色的墙皮随着呼吸的节奏起伏，像巨大的肺叶。那些凸起的血管状纹路里流淌着浑浊的液体，在灯光下泛着油腻的光泽。我数到第二十次呼吸时，发现墙面上的水渍正慢慢汇聚成一张脸的形状。
“307 号在哪？” 我对着墙壁问。自从昨晚电梯事件后，她就不见了踪影。走廊里只剩下满地的手术刀，每一把都刻着她的编号，刀刃上沾着的黑色液体一碰到空气就变成了灰烬。
墙壁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那张水渍脸的嘴巴张开，露出里面蠕动的白色虫豸。“她在墙里面。” 声音像是从水管里挤出来的，混杂着汩汩的水流声，“所有不听话的人，都会变成墙的一部分。”
怀表放在床头柜上，表盖敞开着，指针依然停在三点十七分。但表盘里的影像变了，不再是电梯轿厢，而是片蠕动的血肉森林，无数根血管状的藤蔓缠绕在一起，包裹着个模糊的白色身影 —— 看轮廓像是穿白大褂的人。
“别相信怀表。” 墙壁突然剧烈地收缩了一下，墙皮裂开细小的缝隙，里面渗出淡黄色的黏液，“它在骗你，就像骗那些之前来的人一样。”
我后退到窗边，发现玻璃上布满了手掌印，像是有人在外面拼命拍打过。窗外是永无止境的浓雾，雾气里偶尔会闪过扭曲的人影，他们的轮廓和走廊里那些破碎的影子很像。
“你看，” 墙壁上的水渍脸笑了起来，嘴角咧开到耳根，“外面才是真正的地狱。留在这里，成为墙的一部分，至少不会被雾里的东西撕碎。”
床头柜突然移动起来，抽屉自动打开，滚出一堆泛黄的病历。最上面那本写着我的名字，照片上的人脸被涂成了黑色，但出生日期那栏的数字很清晰 —— 和我的生日完全不同。翻开内页，里面的字迹像是用血液写的：
“第 47 个实验体，对影子过敏，时间感知异常。建议进行墙体融合实验。”
怀表突然开始旋转，表壳上的缠枝纹像蛇一样竖起，指向墙壁上的某个位置。那里的墙皮颜色比别处深，隐约能看见里面有个凸起的形状，像是只蜷缩的手。
“它在指引你救她？” 水渍脸发出嗤笑，“别傻了，307 号早就不是人了。她上个月就自愿成为了墙体的一部分，为了研究怎么让影子和人类融合。” 墙壁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那些血管状纹路里的液体开始沸腾，“你以为她为什么要警告你别进电梯？因为电梯里的东西，是她亲手造出来的。”
床头柜上的病历突然自燃起来，火焰是诡异的绿色。我抓起怀表往后退，却发现后背贴到了冰凉的墙壁上 —— 不知何时，墙壁已经移动到我身后，那些血管状的纹路正顺着我的衣服往上爬。
“别挣扎了。” 水渍脸的眼睛里流出黑色的眼泪，“每个来到这里的人，最终都会变成墙的养料。你的怀表…… 不过是加速这个过程的催化剂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