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表的表盖突然合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墙壁的呼吸瞬间停止，那些血管状纹路开始迅速枯萎。我听见墙壁深处传来微弱的敲击声，三长两短，和昨晚怀表里面的声音一模一样。
第 四 章：逆流的走廊
楼梯变成了瀑布，水流向上奔涌。
我抓住扶手时，金属表面突然渗出细密的针孔，喷出带着铁锈味的水汽。每级台阶都在缓慢翻转，露出下面深不见底的黑色空间，里面漂浮着无数只鞋子，有运动鞋、高跟鞋、儿童靴，全都是走廊里那些消失者穿的款式。
“抓紧了！”
307 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她正站在第十三级台阶上，白大褂的下摆被逆流的水冲得向上翻卷，露出手臂上缠绕的黑色藤蔓 —— 和怀表表壳上的缠枝纹一模一样。她的手里拿着把生锈的扳手，正用力撬动台阶边缘的一块松动的瓷砖。
“你怎么出来的？” 我问。怀表在衣兜里震动得越来越厉害，表壳上的铜锈簌簌往下掉，露出底下银白色的金属光泽。
“是你的怀表救了我。”307 号终于撬开了瓷砖，下面露出个圆形的洞口，里面传出齿轮转动的声音，“这东西和墙体的血管相连，刚才它发出的震动频率，刚好能让那些藤蔓暂时松开。” 她朝我伸出手，“快上来，台阶要翻转完了！”
我踩着不断翻转的台阶往上爬，每一步都感觉脚下的石板在变软。那些漂浮在黑色空间里的鞋子突然开始摇晃，鞋口朝着我的方向张开，像是在发出无声的呼救。当我抓住 307 号的手时，突然发现她的指甲缝里嵌着蓝色的粉末 —— 和时钟空间里那个男人眼角的银色细屑很像，只是颜色不同。
“这是什么地方？” 我问。洞口里的齿轮声越来越响，隐约能看见里面有无数根传送带在运转，上面运送着透明的胶囊，每个胶囊里都蜷缩着个人影。
“时间回收厂。”307 号把扳手塞进洞口，用力一别，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那些时钟收集来的时间，最终都会送到这里来处理。” 她指了指那些透明胶囊，“每个胶囊里都是一段被偷走的人生，有的是几分钟，有的是几十年。”
怀表突然自动打开，表盘上的指针开始顺时针转动，发出正常的滴答声。我看见表盘里浮现出一段影像：穿灰色风衣的男人正在调试一台巨大的机器，机器上插满了各种型号的时钟，他的手指上戴着枚戒指，戒指上的图案和怀表表壳上的缠枝纹完全一致。
“他是这里的看守者。”307 号顺着我的目光看向怀表，眼神突然变得很复杂，“也是第一个被时间困住的人。”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把怀表贴到洞口边缘，“快，让怀表对准机器的核心，它能吸收那些被偷的时间。”
怀表接触到洞口的瞬间，突然爆发出刺眼的蓝光。那些传送带上的胶囊开始剧烈震动，里面的人影变得清晰起来 —— 有走廊里消失的人，有电梯里的模糊身影，甚至还有镜子里那个融化的我。
“小心！”307 号突然把我推开。一块翻转的台阶砸在她刚才站的位置，碎裂的石片里滚出几枚生锈的齿轮，上面刻着和怀表相同的缠枝纹。她的手臂被飞溅的碎片划伤，流出的血不是红色的，而是和墙壁血管里一样的浑浊液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