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风突然变了调,像是有无数只野兽在嚎叫。我走到阳台,看见雨点开始斜着砸下来,密集得像道白墙。
“妈,” 我转身抱住她,声音有点发颤,“这次我一定保护好你。”
妈妈拍了拍我的背,没说话,只是把怀里的酱菜坛子抱得更紧了些。
3
离预报的暴雨只剩三天时,我和妈妈终于把最后一箱自热米饭塞进储物架。煤块在阳台码成齐腰高的方块,酒精炉的蓝色包装盒堆在角落,连墙根都塞满了卷成筒的塑料布 —— 这些都是妈妈念叨着 “万一漏雨能糊窗户” 硬要买的。
“走,再去趟超市。” 妈妈把两个最大号的购物车推到门口,拉杆被她捏得咯吱响,“总觉得还缺点啥。”
超市里的冷气吹得人起鸡皮疙瘩,妈妈径直扎进家居区,羽绒服货架前的导购员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抱了四床羽绒被往推车里扔。“这个充绒量高,冻不死人。” 她一边念叨一边把男款羽绒服往车里塞,连颜色都不挑,“你那件旧的太薄,这个给你换。”
我拐进生鲜区,保鲜柜里的五花肉泛着新鲜的粉红,我直接拿了二十盒塞进购物袋。鸡蛋论箱搬,冻虾装了整整两购物车,海带和干贝堆得像小山 —— 这些泡发后能撑很久,比罐头吃着舒服。
结账时,扫码机的滴滴声突然被一道尖利的嗓音打断:“哟,这不是周大小姐吗?买这么多东西,是准备把超市搬回家啊?”
张梅挎着个 LV 包,指甲涂得鲜红,她身边那个三百斤的儿子正抱着个黄桃罐头啃,油乎乎的手在衣服上蹭来蹭去。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妈妈突然把购物车往地上一墩:“我闺女买东西花你家钱了?当年要不是你撬走我男人,现在轮得到你在这里耀武扬威?”
张梅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死八婆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 妈妈往前凑了半步,声音反倒沉了下来,“你住着我外公买的房子,花着我妈留下的钱,还好意思说我闺女?”
“妈!” 我赶紧拉住她。张梅的儿子已经把罐头举了起来,肥硕的胳膊上青筋暴起:“老不死的,敢骂我妈?”
我拽着妈妈往出口走,推车轮子碾过地板发出刺耳的声响。身后传来张梅的咒骂声,还有罐头掉在地上的闷响,但我没回头 —— 等洪水封冻那天,他们就知道什么叫报应了。
回到家,妈妈突然一拍大腿:“坏了!忘了买蜡烛和猫砂!” 她急得在屋里转圈,“停电了没灯怎么行?上厕所也成问题啊!”
我刚想说网购,她已经点开了同城跑腿:“加五十块钱,让小哥现在就送!”
当最后一袋猫砂被塞进卫生间时,窗外的天已经擦黑了。妈妈系着围裙在厨房忙活,海鲜粥的香气混着酸菜鱼的酸辣味飘出来,我靠在门框上看她往锅里撒香菜,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
“闺女,过来吃饭。” 她把粥盛进青花瓷碗里,蒸汽模糊了眼镜片,“你看外面,一点要下雨的样子都没有。”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下班高峰的车流像发光的河,行人们举着冰奶茶说说笑笑,路灯在沥青路上投下暖黄的光晕。七点五十九分,墙上的石英钟秒针正一点点爬向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