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开始发疯似的找我。
他找到我租的小公寓,堵在门口。
「阿凝,回来吧,我错了。」
「我不能没有你。」
我看着他,心里毫无波澜。
「你没有的不是我,是那双能帮你实现名利的绣花手。」
「可惜,它已经废了。」
我举起我依然会不时颤抖的右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便不再管他,走进屋内并关上房门。
之后,一个开着独立画廊的朋友给我办了个展。
展名很直接,就叫「苏凝」。
展出的都是我这些年绣着玩,没舍得卖,也没被沈言拿去「解构」的小东西。
一幅荷花,一只猫,一片江南的雨景。
没想到,展火了。
一位德高望重的艺术家史教授,在社交媒体上写了一篇长文。
他说我的作品,是「于无声处听惊雷」。
他盛赞我的针法,我的构图,我绣品里那种安静又倔强的生命力。
文章的最后,他意有所指地写道:
「艺术的挪用与掠夺,只一线之隔。没有灵魂的躯壳,终将被时代看穿。」
一石激起千层浪。
所有人都想起了沈言在米兰说过的话。
舆论开始反转。
曾经夸他「解构天才」的林晚晚,为了撇清关系,甚至写了一篇专栏,假惺惺地探讨「传统手工艺的现代性困境」,把我当成了一个值得同情的案例。
沈言成了艺术圈的笑话。
他冲到我的画廊,当着所有媒体的面逼问我。
「这是你设计的,对不对?」
「你就是想毁了我!」
我还没开口,当初那位老教授拄着拐杖,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他指着沈言,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年轻人,毁掉你的,不是苏小姐。」
「是你的傲慢,和你的无知。」
沈言彻底崩溃了。
他开始酗酒,砸东西,像个疯子一样在深夜给我打电话。
电话接通了,他却只是哭,一遍遍地说「对不起」。
我一次都没有回应过。
画展闭幕那天,下了很大的雨。
我送走最后一位客人,走出门,看见沈言就站在雨里。
他没打伞,浑身湿透,像一只被遗弃的狗。
看到我,他冲过来,抓住了我的手腕。
「阿凝,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把奖杯退回去,我告诉所有人,那幅绣品是你的作品。」
「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回来。」
我轻轻挣开他的手。
「沈言,你看。」
我指了指画廊的招牌,上面「苏凝」两个字,在雨中亮得惊人。
「我已经拿回了我的名字。」
「至于你的奖杯,你的名声,都和我无关了。」
我撑开伞,走进雨幕。
他没有再追上来。
我只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喊叫,不知是羞愧还是不甘。
一年后。
我成立了自己的苏绣工作室,专门招收和培养有天赋的年轻人。
我的手已经能做一些简单的活计,更多的时候,我负责设计和教学。
工作室接的第一个项目,是为故宫的文创产品设计绣样。
而沈言,彻底消失在了公众视野里。
律师在给我送达判决书的时候告诉我,他卖了房,卖了车,成立了一个基金会,专门资助落魄的传统手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