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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
就在电子表那微弱跳变的瞬间——
“呜…呜呜呜…”
声音,来了!
不是幻听!
真真儿的!
凄厉!绝望!穿透力极强!
像个年轻女人,被人掐住了脖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血沫子的悲鸣!
一声接一声,断断续续,却无比清晰地…
就从隔壁那栋楼!停尸房的方向! 隔着墙和走廊,直直地扎进俺的耳朵里!扎进俺的脑仁儿里!
《守则》第一条!
像烧红的烙铁,猛地烫在俺的视网膜上!
“趴桌!装睡!立刻!马上!”
秃头科长那油滑的胖脸和捻钱的手指头在脑子里疯狂闪现!扣钱!扣钱!扣钱!
俺的身体比脑子快,几乎是条件反射,一个箭步扑向那张三条腿的破桌子,上半身往冰凉的桌面上一砸!
脸埋进胳膊肘,眼睛死死闭上!
装睡!老子装!
“呜…呜哇——!”
那哭声陡然拔高了一个调门,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苦和…哀求?
像一只冰冷的手,猛地攥住了俺的心脏!狠狠一捏!
趴桌装睡的姿势,让那哭声听起来更近了!更清晰了!
不再是单纯的凄厉,里面裹着的东西让俺浑身汗毛倒竖——
是绝望的求助!
是走投无路的悲愤!
是…缝住了嘴,只能用尽全身力气从胸腔里挤压出来的、不成调的嘶喊!
“操!”
俺埋在胳膊肘里的脸都扭曲了。
这他妈是鬼要害人?
这动静,分明是…是…
老张头那欲言又止的脸,那半截子话:“…别全…”
冷柜里藏的证据?凶手?缝嘴?
白天报到时,好像听哪个嘴碎的工作人员提过一嘴,说前阵子有个年轻姑娘的案子,死得不明不白,家属来认尸的时候哭晕过去好几个…
“呜…呃…呃…” 哭声变得急促、断续,像快要断气了,带着一种濒死的、令人心碎的抽搐感。
指向停尸房!
指向冷柜!
指向真相!
钱?扣钱?
去他妈的扣钱!
扣光了也比良心被狗吃了强!这哭声,这绝望,要是真不管,俺王建国以后睡觉都得抽自己大嘴巴子!
“艹!艹!艹!”
俺心里头那点穷鬼的胆气,被这哭声彻底点燃了!烧成了冲天的怒火!
规则?
去他娘的规则!这破规则就是坑爹的!就是捂人嘴的!
老子不装了!
俺猛地从桌子上弹起来!动作太猛,带得那破藤椅“哐当”一声砸地上!
心脏在嗓子眼儿里疯狂蹦跶,差点直接吐出来。
手在抖,腿肚子在转筋,但一股邪火顶着俺的脑门儿,烧得眼珠子都红了!
抄家伙!
俺眼珠子一扫,墙角立着个秃了毛的破扫把,杆儿是实心的木头棍子,够粗够沉!
就它了!
俺扑过去一把抄起来,掂量两下,沉甸甸的,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丁点。
另一只手抓起桌上那个大号手电筒,开关一推!
刷!
一道惨白的光柱,劈开了值班室浑浊的空气,也像劈开了俺心里最后那点犹豫。
“哭!哭你大爷!老子来了!” 俺低吼一声给自己壮胆,也不知道是骂那哭声,还是骂那坑爹的《守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