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注意到,他今天戴的领带是我送他的生日礼物,暗纹玫瑰,我亲手挑的。现在,那朵玫瑰像一张嘲笑我的嘴。
我被带走时,全律所的人围观。有人拿手机拍,我听见咔嚓声,像给死刑犯拍最后一张照。
电梯门合上前一秒,顾森走过来,弯腰替我捡起掉在地上的口红。
那支口红是我妈化疗前陪我买的,她说:「姑娘,涂上它,别让人看见你怂。」
现在,它落在顾森手里,他旋开盖子,在镜面上画了一朵歪歪扭扭的玫瑰,然后递到我面前。
我抬手想打,手铐哗啦一声。他笑得温柔:「别急,很快会再见。」
——4——
凌晨三点,南城看守所。
铁门打开,我以为终于见到律师,结果是我前师父方主任。
老头儿一句话没说,先往我手里塞了张纸条:「你妈醒了,在 ICU,说想吃你包的韭菜饺子。」
我眼泪一下就出来了。
方主任叹气:「沈砚,你爸当年怎么死的,你还记得吗?」
我当然记得——被合伙人骗到倾家荡产,跳楼前给我妈留了一盒速冻饺子,说「等我回来一起煮」。
方主任拍拍我肩:「那就别死。死了,韭菜饺子就真没人煮了。」
他走后,我蹲在墙角,把纸条折成指甲盖大小,塞进内衣夹层。
对面床铺的女人是个醉驾肇事的女明星,她问我:「你犯啥事?」
我盯着天花板:「信错人。」
她嗤笑:「信错人判几年?」
我闭上眼:「要么无罪释放,要么无期。」
女明星翻个身:「妹子,你这属于恋爱脑晚期,得治。」
我没吭声。脑子里像放电影,一帧帧闪回:
第一次约会,他替我挡酒,袖口沾了口红印;
第二次约会,他带我去攀岩,我恐高,他背我下来;
第三次,他送我一双定制高跟鞋,鞋跟内侧刻着「Formyrose」。
我曾以为那是爱情,现在看,全是剧本。
凌晨四点,走廊传来脚步声,很轻,像是怕惊动谁。
我睁眼,看见一双鳄鱼皮鞋停在栅栏外。顾森没穿西装,只一件黑衬衫,领口敞开,锁骨下方那颗红痣在灯下像滴血。
「宝贝,」他声音哑得不像话,「想我了吗?」
我坐起来,铁链哗啦。
他晃了晃手里的东西——我的口红和胸针。
「我来做个交易。」他蹲下来,与我平视,「七天后,星瀚二期资金到账,你把原始 U 盘给我,我保你妈平安,保你无罪。」
我盯着他眼睛:「如果我拒绝?」
他笑了:「那你会看到,ICU 的氧气管其实比股市还好操纵。」
我攥紧拳头,指甲陷进掌心。
他起身,把胸针别在自己领口,转身时丢下一句:「对了,你妈隔壁床的病人,是我安排的。护工一小时换一次药,换错一次,就够她心跳停三秒。」
我扑到栅栏上,铁条撞得生疼:「顾森!你敢动她,我杀了你!」
他回头,食指抵在唇边:「嘘——看守所禁止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