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的清晨,演武场四角的石榴树,青果累累。铁子两臂捆着蛟丝,像根廊柱立在场心;墨小姐手执团扇,扇骨轻敲铁::子肩头,最后一次确认:
“只许用‘伏犀步’和‘折梅手’,不许催钉,不许震骨。”
铁子闷闷“嗯”了一声,目光却垂向地面——那里有一块被踩得发亮的青砖,是他平日站桩的位置。
铁子左脚后撤半步,脚尖碾地,青砖“咔啦”一声碎出蛛网。那记“伏犀步”带起的劲风,先一步扑到燕文蓉面前,吹得她鬓丝倒卷。她心头一紧,却并未后退,而是借“折梅手”的转腕之势,将全身真气凝于右臂——
啪!
铁子蒲扇大的手掌与她掌心相抵,闷响如鼓。燕文蓉只觉一股山倾般的怪力顺臂骨直贯肩胛,整条右臂瞬间麻得失去知觉,脚下青砖碎成齑粉。可她硬生生咬破下唇,借着碎砖凹陷之势,腰胯一拧,竟把铁子那股蛮力卸向身侧——
“砰”!
铁子收势不及,一掌拍在空处,震得演武场沿的石榴树簌簌落果。墨小姐团扇掩唇,眸底掠过一丝讶色:这才一月,蓉儿竟能把真气运转到这般地步?
然而下一瞬,铁子沉肩再撞。那具练尸之躯本就重逾铜鼎,此刻五成力一发,空气都似被挤出一声爆鸣。燕文蓉胸口如遭锤击,喉头腥甜,整个人被震得倒飞丈余,脊背撞在廊柱上,才勉强止住。
“停!”墨小姐轻叱,团扇一扬,蛟丝自铁子臂上“嗖”地缩回。她快步上前,指尖搭上燕文蓉脉门,眉心微蹙,“再撞一次,你的肺经便裂了。”
燕文蓉唇色惨白,却倔强地摇头:“奴婢还能——”
“逞什么强?”墨小姐语气难得严厉,转头吩咐侍婢,“取寒铁齿、软猬甲、云丝履来。”
不过片刻,三件小物呈到眼前——
寒铁齿:两枚寸许长的乌铁薄片,边缘细若狼牙,贴在左右“云门”穴,可锁外劲于胸骨三寸之外。
软猬甲:以冰蚕丝混编寒铁线,薄如蝉翼,护住心口至丹田,触之生凉。
云丝履:鞋底嵌三片风系灵石,踏地无声,可借反弹之劲卸力三分。
墨小姐亲手替燕文蓉系妥,指尖在寒铁齿上轻轻一弹,发出“叮”的脆响:“铁子只剩五成力,可我仍不许他伤你。这三件小玩意儿,权当给你添点底气。”
燕文蓉深吸一口凉气,只觉胸口凉意沁入经络,翻涌的气血竟渐渐平复。她屈膝一礼,再抬眼时,眸子里已燃了两簇幽火。
第二轮开始。
铁子仍旧是“伏犀步”踏前,可足尖尚未落稳,燕文蓉已踩着云丝履斜掠半步——鞋底灵石微光一闪,她整个人像被风托起,轻飘飘让过正面。铁子一拳打空,拳风激得石榴果乱晃,她却趁势折身,左掌并指如刀,以“折梅手”的“折枝”一式,点向铁子肘弯“天井”穴。
指尖真气凝针,虽刺不破铜皮铁骨,却震得铁子臂弯一麻。铁子低吼,回肘横扫;燕文蓉早有预判,云丝履再一点,整个人贴着铁子臂下钻过,旋身时右掌已按在他背脊“魂门”——
嗤!
寒铁齿感应到外劲,乌光骤亮,将铁子拳上余力生生撕出一道气旋。燕文蓉借反弹之力后跃,脚尖在青砖上连点三下,卸得干净。铁子收势回身,脚下却被自己震裂的砖缝绊得一个踉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