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正,墨府灯灭,更鼓三声。
燕文蓉披一件鸦青短斗篷,兜帽压得极低,怀里揣着变形虫阿钳。虫身被她以真气烘得微温,像一颗偷来的心脏,贴着她肋下怦怦直跳。后门值守的小厮早已被她用“安神针”放倒,她脚尖一点,掠上屋脊,朝城西乱葬岗奔去。
夜半月晦,磷火如豆。断碑残棺之间,她寻到一具刚死不久的武人——筋骨完好,丹田虽碎,经络却未腐。阿钳在袖中轻轻震颤,金色字迹浮出:
“以汝之血,绘‘回灵’阵,可暂聚残魄,但缺引灵一诀。”
燕文蓉咬破指尖,血珠滚落,在泥地画出一个残缺圆环。阵光微起,尸体却只是抽搐两下,便再无声息。阿钳叹息般卷了卷:“凡俗血气,难通幽府,需真正‘引灵诀’。”
她抬眼四顾,乱风卷着纸钱,像无声的嘲笑——原来仙凡之隔,不是一针一蛊就能跨过。
子时已过,只能折返。
回到墨府偏院,天边已露蟹壳青。她正欲翻窗,却听前厅传来人声——
“……在下不过一介散修,路经贵府,惊闻墨小姐医术通神,特来求治旧伤。”
嗓音年轻,却带着灵气波动。燕文蓉心里“咚”地一跳:引灵诀,这不就来了?
她解开斗篷,把阿钳往袖袋深处又塞了塞,抚平衣褶,端了盏铜盆清水,低头走进诊室。
厅中灯火煌煌。一名青衫少年坐在小凳上,袖口有焦黑灼痕,右手缠着渗血布条。墨彩环正俯身拆布,眉尖微蹙:“火毒入脉,再偏三分便毁经络……可惜我无灵根,只能以药石缓之。”
少年苦笑:“能止痛已是万幸。”
燕文蓉把水盆放在几上,轻声道:“小姐,让奴婢来清创,您去调冰麝膏。”
墨彩环不疑有他,转身入内室。
少年只觉一缕幽冷指风拂面,布条已落。下一瞬,三枚银针无声刺入他腕背——“阳池”“外关”“支沟”。针尾轻轻震颤,真气细若游丝,却带着一点诡秘的吸力。
阿钳在袖袋中舒展,变形虫浮出淡金纹路,像一张小嘴,贴住针尾。少年经络里那点微弱灵息,被银针诱出,化作几不可见的青丝,顺着针身流入变形虫卷。卷上迅速显出一行行小字:
“引灵诀·残篇:以灵为桥,摄阴返阳,可通尸窍……”
燕文蓉指尖极稳,一边以真气替少年疏通火毒,一边默记口诀;阿钳则贪婪地“拓印”灵气。少年只觉伤处先麻后凉,疼痛大减,不由低声道:“姑娘好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