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心头一软,下意识地扶住她。苏挽月是他亲手带大、倾注了无数心血的妹妹,是他心中完美的侯府嫡女典范。看着她哭得肝肠寸断的模样,那点疑虑瞬间被心疼取代。他暗叹自己多疑,竟被林晚照那副疯癫模样影响至此。
“胡闹!” 他低斥一声,语气却已缓和,“大哥只是问问,没有不信你。起来吧。”
苏挽月心下一松,顺势柔弱地靠在沈砚臂弯里,抽噎着,眼底却飞快掠过一丝得意。
然而,这得意并未持续多久。当天傍晚,沈砚安排在暗处、负责监视我一举一动的暗卫头领沈忠,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书房,将一张墨迹未干的纸呈到沈砚案头。
纸上,清晰地画着苏挽月进入西厢小院的时间、动作,甚至包括她嘴角那一抹挑衅的冷笑。簪匣如何被丢入炭盆,姨娘小像如何被举起砸落……一笔一划,如同冰冷的刻刀,凿在沈砚心上。
沈砚捏着那张薄薄的纸,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猛地抬头看向沈忠,眼神锐利如刀:“确凿?”
沈忠面无表情,声音平板无波:“属下亲眼所见,分毫不差。二小姐……未曾动手,亦未曾毁物。”
沈砚沉默了许久。他挥了挥手,沈忠如影子般退下。
他独自坐在宽大的书案后,看着跳跃的烛火,第一次对自己坚信了十多年的“真相”产生了巨大的动摇。
他烦躁地揉着眉心,最终将那张纸凑近烛火,看着它一点点化为灰烬。有些东西,一旦开始崩塌,便再也无法复原如初。他需要时间,需要更多的“证据”。
8
我的日子恢复了表面的平静,却像一潭死水,让我感到一种比疯人塔寒窟更深的窒息。在那里,每天都有新的“考验”——疯癫病友的撕咬,看守太监的刁难,王德海层出不穷的折磨手段……我需要时刻绷紧神经,在绝境中挣扎求生。
顾悬壶低沉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只要够狠,够疯,够让他们怕,便没人能真正欺负得了你。晚照,你做得很好。”
“但记住,出了塔,规矩就变了。别人不动手,你便不能先亮刃!这叫‘理’字当头。占了理,占了先机,便是天王老子也奈何你不得!”
“可现在,他们不让‘坏人’来招惹我,我该怎么办?”我的手指捻动着几根银针。
那些被强行压制在心底的暴戾和破坏欲开始蠢蠢欲动。
于是,深夜,当侯府陷入沉睡,我悄无声息如同游荡的幽魂,推开了苏挽月居住的、原本属于她的西厢小院的房门。
苏挽月裹着锦被,睡得正沉,丝毫未觉。
我走到床边,静静地站着,缓缓抬起手,袖中滑出一柄寒光凛冽、只有三寸长的精钢匕首。
冰冷的刀锋在月色下反射出幽冷的光。
“你怎么……还不动手?” 熟睡中的苏挽月似乎感受到了某种冰冷的威胁,不安地蹙了蹙眉,翻了个身。
我握紧匕首,手臂高高扬起,带着一股凌厉的决绝,狠狠地朝着苏挽月枕边的位置刺了下去!
“噗!”
锋利的匕首穿透了柔软的锦被和厚厚的床褥,深深钉入了下方的硬木床板!
巨大的震动和刺骨的杀意终于惊醒了苏挽月!
“啊——!!!” 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尖叫划破侯府寂静的夜空!苏挽月猛地弹坐起来,脸色惨白如鬼,瞳孔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放大到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