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林雾的嘶吼卡在喉咙里,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他死死闭上眼,任由那冰冷滑腻的触感再次贴上皮肤。噗嗤。重置。

再次回到“起点”。林雾剧烈喘息,冷汗浸透衬衫,紧贴冰冷的皮肤。老人坐过的位置,空了。只有那顶灰色帽子,诡异地出现在他旁边的空座位上。

镜子里是门?别信眼睛?

林雾的目光像探照灯,疯狂扫视着这个看似正常、车窗却映出地狱倒影的车厢。广告牌!他的视线猛地钉在车厢连接处上方的一块长方形广告灯箱上!灯箱里展示着某个海岛度假村的宣传画:碧海蓝天,椰林树影。而在那光洁如镜的有机玻璃表面,清晰地映照出他身后车厢的景象——蓝色塑料座椅,刷手机的情侣,打盹的……等等!倒影里,老人还在!而且,他旁边的座位上,没有那顶灰帽子!更关键的是,倒影中的车厢,没有那个红衣女孩!

巨大的显示屏上,猩红的规则第四条:“乘务员不可信” 像烧红的烙铁灼烧着他的视网膜。老人用生命传递的信息在脑海炸响:镜子是门!别信眼睛!

灯光骤然熄灭!倒数第二次循环降临!

腐朽的车厢,浓烈的铁锈与血腥味。这一次,红裙女孩几乎就站在林雾的座位旁,距离他不足一米!她的头低垂着,湿漉漉的黑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一小片异常苍白的下颌。那只皮球不再是红色,而是一种粘稠、污浊的深褐,像干涸凝固的血块。她缓缓地、一下一下地拍着球。啪…嗒…声音沉闷粘腻,每一次落下,都仿佛有暗红色的液体从球体内部被挤压出来,在地板留下一个个迅速消失的湿痕。

显示屏上的规则文字疯狂闪烁,红色的光芒几乎要滴出血来!警告的意味前所未有的强烈!

“叮咚——!” 车门嘶哑滑开。门外翻滚的黑暗比以往更加粘稠,如同活物般向车厢内蠕动探伸。那个穿着破烂深蓝制服的“乘务员”堵在门口,帽子下不再是模糊的脸,而是两个不断旋转、吸收着周围光线的幽深黑洞!它咧开嘴,嘴角直接撕裂到耳根,露出满口细密、尖利的鲨鱼齿,浓烈的腐臭如同实质的浪潮汹涌扑来!

“终点站到了,请立刻下车。” 声音不再是合成音,而是无数男女老幼痛苦哀嚎糅合成的、令人灵魂战栗的尖啸!

规则三:不要下车!规则四:乘务员不可信!闭眼勿视!

这一次,林雾没有闭眼。他所有的恐惧在极致的压迫下被锻造成孤注一掷的疯狂!在“乘务员”那非人的尖啸和腥风扑面的瞬间,他猛地从座位上弹起,不是冲向车门,而是扑向车厢连接处那块映着“碧海蓝天”的广告灯箱!他用尽全身力气,攥紧拳头,狠狠砸向灯箱光滑的镜面!

“砰——哗啦!!!”

坚硬的有机玻璃应声碎裂!碎片四溅!但预想中的割裂疼痛并未传来。那破碎的洞口后面,没有冰冷的设备支架,没有电线——只有一片柔和、稳定、令人无比心安的白光!白光中,隐约可见一排熟悉的蓝色塑料座椅轮廓!

身后,非人的尖啸拔高到撕裂耳膜的频率!粘稠冰冷的黑暗如同无数只触手,猛地卷向林雾的后背!

没有半分犹豫,林雾合身扑向那片破碎镜面后的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