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人心再险恶,能有我爱了十年的男人,和我亲生的儿子险恶吗?

好像……也没有。

这么一想,好像什么都能扛过去了。

4

我的生意越来越好,渐渐地,有了一个固定的客户群。

其中,有一个很特别的男人。

他几乎每天都会来,但从不排队,总是在队伍散去后,才慢悠悠地出现。

他很高,目测有一米八五以上,总是穿着剪裁合体的中式盘扣外套,或是素色的棉麻衬衫。

气质温润如玉,像从古画里走出来的人。

他每次来,都会把我摊上剩下的所有点心都买走。

然后,他会留下一张百元大钞,说一句“不用找了”,就转身离开。

起初我以为他是可怜我,想把钱找给他,他却已经走远了。

次数多了,我心里有些不安。

这天,他又像往常一样,在最后出现。

“先生,”

在他放下钱准备走的时候,我鼓起勇气叫住了他,“您每天都买这么多,吃得完吗?

点心放久了就不好吃了。而且……您给的钱太多了。”

男人回过头,他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不是喻泽那种带着侵略性的锋利,而是像一汪深潭,平静温和,却又仿佛能看透人心。

他笑了笑,春风拂面。

“我不是一个人吃。”

他声音也很好听,像大提琴的低音,“我开了一家茶社,朋友们都很喜欢你做的点心。”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我那双因为长期和面,泡水而变得粗糙红肿的手上,眼神里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至于钱,”他看着我,认真地说,“你的手艺,值这个价钱。甚至,远远不止。”

我的心,被这句话轻轻地撞了一下。

值这个价钱。

这五个字,比任何华丽的赞美,都更能抚慰我颗千疮百孔的心。

从那天起,我们渐渐熟络了起来。

我知道了他叫沈温言,是附近一家顶级文化会所“静心斋”的主理人。

静心斋,我知道那个地方。

是这座城市真正的名流雅士才会去的地方,一壶茶,动辄上千,甚至上万。

是喻泽那种身份的人,削尖了脑袋想挤进去,都未必能拿到会员卡的地方。

而他,是那里的主人。

我有些自惭形秽,觉得自己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却好像一点也不在意。

他会和我聊外婆的苏式船点,聊各种古法点心的传承和改良。

沈温言懂的很多,比我这个半吊子科班出身的,懂得还要透彻。

他说,我的点心里,有别人没有的“根”。

那是时间的沉淀,是匠心的传承,是最宝贵的东西。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有光。

那种光,叫作“尊重”。

我贪婪地享受着这种久违的尊重,像一个在沙漠里快要渴死的人,终于看到了一片绿洲。

一个月后,我的小摊被一个喝醉了的客人恶意砸了。

小推车被踹翻在地,精心制作的点心混着泥水,被踩得稀烂。

我冲上去理论,却被那人一把推倒在地,手肘和膝盖都磕出了血。

就在我坐在地上,看着一片狼藉,感觉全世界都抛弃我的时候。

沈温言出现了。

他像从天而降的神兵,挡在我面前,用他温和却不容置疑的语气,让那个醉汉道了歉,赔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