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那个爷爷一样,陪我坐一会儿……” 女儿稚嫩的心愿,透过妻子哽咽的朗读,像一把最钝的锉刀,缓慢而深刻地切割着我的神经。原来在她眼中,我那精心构筑的“一切”,竟不如公园里一个陌生老人给予孙子的片刻陪伴?我那以“为你好”之名施加的种种标准和要求,堆砌出的不是爱的高塔,而是一道道冰冷的、需要她用“完美表现”去叩开的关卡?她的爱,是需要完成任务才能兑换的奖励?一种铺天盖地的、混合着荒谬、剧痛和彻骨寒意的浪潮,瞬间将我吞没。 就在这时,护士推着治疗车进来了,车轮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滚动声,打破了病房里令人窒息的凝滞。 “陈先生,该吃药了。”护士的声音带着职业性的温和。她熟练地开始清理床头柜上散落的药盒、水杯和纸巾。 林薇迅速抬手抹了一下眼角,将作文本合上,放在一边,站起身,默默地退开一步,让出空间。她的动作很快,带着一种想要掩饰什么的仓促。
护士挪开几个药瓶,拿起一个空了一半的纸巾盒,准备换上新的。就在她拿起那个纸巾盒的瞬间,一张小小的、边缘磨损得极其严重的照片,从盒底滑落出来,无声地飘落在洁白的床单上,正好落在我手边。 我的目光下意识地被吸引过去。 照片很小,四四方方,边角被磨得圆润发白,像经历了无数次指尖的摩挲。色彩已经严重褪去,泛着陈旧的黄。照片上,是两张年轻得几乎陌生的脸。背景不是什么名胜,而是一个简陋的、带着上世纪气息的街边小公园,几棵稀疏的树,几张斑驳的长椅。
是我和林薇。 那时的我,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一件廉价的格子衬衫,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没有一丝如今纵横商场的锐利,只有一种近乎傻气的、毫无保留的笑容,嘴角咧得很大,眼睛亮得像盛满了星星。我手里拿着两支廉价的、正在融化的冰棍,一支塞在自己嘴里,另一支正递向身旁的女孩。 林薇,不,那时的林薇,扎着简单的马尾,穿着一件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