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有车灯扫过。我滚进垃圾箱的瞬间,看见周临川站在程家轿车旁,正用白梅的耳坠蘸着老刀的血,在车门上画了一朵五瓣梅花。
第5章:迷雾渐散
车灯扫过的瞬间,我缩进垃圾箱的阴影里。周临川画完最后一瓣梅花,血珠顺着车门滴落。他弯腰捡起老刀攥着的电车票,对着月光看了三秒,突然掏出打火机。
火苗舔上纸片的刹那,百乐门的霓虹灯突然亮起来。粉红光线映出票根背面——米汤写的字迹遇热显形,是一串经纬度坐标。
我屏住呼吸。垃圾箱里的鱼内脏味熏得眼睛发酸。周临川的皮鞋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离我两米远的排水沟前。
“叮——”
他怀表链子擦到车门。我听见金属盖弹开的轻响,接着是钢笔尖刮擦纸面的沙沙声。他在抄那串坐标。
脚步声终于远去。我数到一百才爬出来,发现排水沟里躺着半张戏票——今晚八点天蟾舞台的《游园惊梦》,座位号被人用口红划掉了后半截。
后台化妆间的灯泡坏了。茉莉裹着貂皮大衣,在镜前补妆。她唇线画歪了,鲜红一道拖到下巴,像刚吐过血。
“白梅在圣三一堂。”她塞给我半张戏票,“告解室第三间。”
票背用眉笔画着教堂平面图。唱诗班位置标着红叉,旁边潦草地写着“紫外线”。我翻过来,发现撕口处沾着星点白漆——和霞飞路公寓门框的油漆剥落痕迹一模一样。
“程二小姐今天去过你更衣室?”我突然问。
茉莉的粉扑掉在地上。她弯腰去捡,后颈露出三道抓痕,指甲缝里还带着血丝。
“她养的那只波斯猫挠的。”她声音发飘,“上周三的事。”
我盯着她手腕上新换的翡翠镯子。水头太足,灯光下能看见里头飘着两缕血丝——这种成色,只有程家老太太的嫁妆里有。
圣三一堂的彩窗碎了大半。月光透过圣母像的破洞,在告解室木门上投出蛛网般的裂痕。
第三间的铜锁断了。我推开门,血腥味混着栀子香扑面而来。白梅蜷在角落,白旗袍染成暗红。她左手无名指少了半截,断口处缠着程家专用的金丝绣线。
“船期表……是陷阱……”她喉咙里咕噜作响,突然抓住我手腕,“程二小姐……不是……”
她指甲抠进我掌心。我数着她划的笔画,横、撇、竖——是个“程”字。最后一捺没写完,她瞳孔突然放大,头歪向左侧。
我掰开她右手。掌心用血画着朵五瓣梅,花蕊处粘着片翡翠碎屑——和程景云扳指上的裂纹能严丝合缝对上。
唱诗班方向传来脚步声。我扯下白梅的珍珠项链,发现搭扣处刻着“沪宁16”的钢印。这根本不是首饰,是民国二十三年沪宁铁路特制的怀表钥匙。
紫外线灯突然扫过来。我扑倒在地,灯光擦着发梢掠过,照出墙上几行荧光字迹:
“宁远号实为沪宁线16次列车 程二押运 文物在餐车保险柜”
字迹未干。我摸到白梅旗袍下摆还是湿的,她写完不到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