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暮春的夜裹着潮湿的雾气,林悦被推进庄园时,鼻尖还萦绕着乙醚残留的苦杏仁味。她踉跄两步,后脚跟磕在青石板上,疼得倒吸冷气——这才发现手腕上还缠着淡红的勒痕,像是被麻绳捆过又松开不久。
抬眼望去,月光透过爬满常春藤的铁艺拱门漏下来,将三层高的哥特式建筑切割成明暗碎片。深灰色石墙上的浮雕是扭曲的荆棘与眼睛,檐角的滴水兽在雾里泛着冷光,像无数双蛰伏的眼睛。林悦打了个寒颤,这是她被蒙着眼睛颠簸两小时后,第一次看清囚禁她的地方。
"林小姐,请。"
阴恻恻的男声从背后传来。林悦转身,借着廊下壁灯的光,看清说话的男人:五十来岁模样,银发梳得一丝不乱,藏青西装笔挺得没有半道褶皱,连袖扣都是冷白的玛瑙。他的脸像块雕坏的玉石,眉骨高得压着眼睛,笑的时候嘴角只挑半寸,"我是秦伯,庄园的管家。"
林悦喉咙发紧。她记得被绑架那天是周五,她刚从图书馆出来,手机屏幕还亮着母亲发来的消息:"小悦,周末回家喝藕汤。"再醒来时,就躺在颠簸的面包车上,车座上有股劣质烟草混着机油的味道。
"从今天起,您住在东楼三层。"秦伯伸手虚引,皮鞋跟叩着石板发出清脆的响,"庄园有庄园的规矩,您只需记住——服从。"
他们穿过铺着暗红地毯的走廊,墙上挂着年代久远的油画。林悦余光扫过其中一幅:穿蕾丝裙的少女站在花园里,面容模糊,颈侧却有颗和她一模一样的朱砂痣。她脚步顿了顿,秦伯的声音立刻刺过来:"别看不该看的。"
东楼三层的房间有股久未开窗的霉味。林悦被推进去时,听见门锁"咔嗒"落栓的声响。她转身扑向门,指尖刚触到雕花门板,就听见门外秦伯的声音透过门缝渗进来:"晚上十点后不许出房间,早餐七点送到门口,园艺工作八点开始——别想着跑。"
"为什么关我?"林悦的指甲掐进掌心,声音发颤,"我根本不认识你们!"
回答她的是渐远的脚步声。月光从雕花铁窗漏进来,在地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林悦踉跄着摸到书桌,台灯亮起的瞬间,她在玻璃台面下看见一叠照片——全是不同女孩的脸,有的在浇花,有的在擦窗,每一张的背景都是这座庄园。最上面那张照片的边角写着"07号",而照片里女孩的颈侧,同样有颗朱砂痣。
她的手剧烈发抖,照片"哗啦"散了一地。林悦蹲下身去捡,指尖触到一张背面有字迹的照片:"克隆体寿命限制:18个月。"墨迹晕开,像团凝固的血。
窗外忽然传来低哑的犬吠,林悦惊得撞翻了椅子。她扶着桌沿站起,镜子里映出她凌乱的碎发,眼尾还沾着未擦净的泪痕——这张脸和照片里的女孩们重叠起来,连右耳后那颗淡褐色的小痣都分毫不差。
"不......"林悦退到墙角,后背抵着冰凉的墙纸。她想起三天前体检时医生的话:"你基因序列有些异常,建议去大医院复查。"想起母亲接电话时突然惨白的脸,想起绑架她的人说的那句"终于找到合适的样本"。
门把突然转动,林悦吓得屏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