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棠面无表情地关掉手机，将那碗白粥推到一旁，连看都懒得再看一眼。
她拿起笔，在床头柜上摊开一张信纸，写下了第一行字：“我知道你不爱我，但我还是想陪你到最后。”笔尖在纸上重重一顿，一滴墨迹迅速晕开，像一朵黑色的花。
紧接着，一滴温热的液体砸在墨迹上，是她终于没能忍住的泪，无声地滑落，将那句话彻底浸染得模糊不清。
这三年，值得吗？
这个问题第一次在她脑海里如此清晰地浮现。
她握着笔，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正准备划掉那行可笑的字句。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用一种近乎粗暴的力道猛地推开，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狠狠撞在墙上。
那巨大的声响撕裂了清晨的寂静，也打断了苏晚棠所有的思绪。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得浑身一颤，捏着笔的手僵在半空，错愕地抬起头望向门口。
2
周念手里的那件衬衫，因为攥得太紧，布料皱成一团。
那枚银线绣的“昭霆”二字，像一根冰冷的针，狠狠扎进她的眼里，刺得她心脏都在抽痛。
“就为了这两秒？”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苏晚棠，你是不是疯了？就为了他照镜子的那两秒，你赔上自己三年，现在连命都快赔进去了！”
苏晚棠没有回答，她的目光越过周念的肩膀，落在那个被翻得凌乱的旧衣柜上。
每一件衣服，都是她亲手熨贴、修改、缝制的记忆。
它们安静地躺在那里，像一排排沉默的墓碑，埋葬着她无声的爱恋。
她想说点什么，想告诉周念，那两秒钟，是她整个灰暗世界里唯一的光。
在顾家，她是透明的，是林薇的影子，是活在另一个人光环下的替代品。
只有在那两秒，当顾昭霆下意识地整理着被她改动过的衣领，或是抚平袖口的褶皱时，她才感觉自己真实地存在过，她的心意，以一种隐秘的方式，触碰到了他。
可她终究什么都没说出口。
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又涩又重，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玻璃碴般的痛感。
周念见她不语，只当她是执迷不悟，心头的火烧得更旺。
她猛地把手里的衬衫摔回柜子里，动作带着决绝的狠意：“我不管了！我这就去告诉顾昭霆！我要让他看看，他当成垃圾一样丢掉的，是别人怎样捧在心尖上的宝贝！我要让他知道，他悼念白月光的时候，他名正言顺的妻子正躺在医院里等死！”
说着，她抓起手机就要往外冲。
“不要……”
一声微弱的、几乎听不见的恳求从病床上传来。
周念的脚步顿住了。
她猛地回头，只见苏晚棠正挣扎着想坐起来，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那双往日里总含着温柔浅笑的眼睛，此刻盛满了惊恐和哀求。
“念念，求你……别去……”她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可那只手在半空中无力地颤抖着，连指尖都在泛白。
“为什么？”周念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砸下来，“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为他着想？苏晚棠，你看看你自己！你快没时间了！”
“这是我自己的事……”苏晚棠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心口传来一阵熟悉的、尖锐的绞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