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跟我父兄战死那年,一模一样。

我当庭跪下。

「父帅战死之日,所持刀断于阵中。」

「三军因劣械溃败,血染潼谷。」

「今重案再起——」

「末将愿以残躯追源,不负边关英魂!」

说完。

我叩首。

一次。

二次。

第三次,额头撞上金砖。

血顺着眉骨滑下,流进眼角,视线一片红。

滴在白玉阶上,一滴,一滴。

满殿无声。

可就在这时——

秦知危出列了。

「臣,亦请命共查军械案。」

他声音平静,却像落雷。

「已有密信三封,账册残页两份,皆指向兵部有人勾结外臣。」

我猛地抬头。

他站得笔直,袖口压着半截泛黄纸角。

不是响应我。

是早就等着。

朝中哗然。

「王爷亲查,女将何德能并列?」

「莫不是借忠烈之名,行争权之实?」

皇帝眼神闪烁。

他在权衡。

一边是皇室血脉,一边是边关功臣。

他不想我掌权,也不想秦知危坐大。

我不能退。

退一步,父兄白死。

可争,又像在抢皇权。

我咬牙。

改口:「末将不求主查。」

「只求同查。」

「以边将之身,见证真相。」

皇帝沉默良久。

终于开口:

「准。」

「顾雪崖、秦知危,共查军械案。」

「互为牵制,不得独断。」

退朝后,我站在宫门外。

风吹甲冷。

秦知危走过来,离我三步远。

他看着我额上血痕,指尖微动,像是想碰又收了回去。

声音低:「你不怕我抢你证据?」

我冷笑:「你不怕我先找到真相?」

他笑了。

嘴角一扬,像刀出鞘。

我知道——

这案子,不是查贪官。

是猎人与猎物,谁先咬断谁的喉。

而我,从不怕见血。

军械案查了五天。

一无所获。

秦知危手里有密信。

三皇子私调军械,验货记录被篡改。

但他不给我看。

我也不问他。

我们像两把刀,背对背站着。

防着对方,也防着背后冷箭。

他忽然提议:「夜巡军械库。」

「兵部卷宗说,两年前那批劣铁,是从西库转运出城的。」

我盯着他。

他脸色白,眼神却亮得吓人。

像饿狼盯猎物。

我点头。

「好。」

当夜,暴雨。

我披蓑衣,踩泥水,走到西库。

墙塌了,门烧了,地上全是锈铁渣。

空气里一股焦臭——是当年烧账本的味道。

他来了。

没带伞卫。

只撑一把黑伞,站在我身边。

伞小。

我们靠得很近。

他肩挨我甲,呼吸打在我耳侧。

我没躲,躲了,就是心虚。

两年前,潼谷前线的军械,归在“甲字三库”。

我走到角落。

那里堆着一批“废料回炉”的残件。

表面锈蚀,编号模糊。

没人细看。

我蹲下。

手指插入铁堆,一寸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