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父兄战死那年,一模一样。
我当庭跪下。
「父帅战死之日,所持刀断于阵中。」
「三军因劣械溃败,血染潼谷。」
「今重案再起——」
「末将愿以残躯追源,不负边关英魂!」
说完。
我叩首。
一次。
二次。
第三次,额头撞上金砖。
血顺着眉骨滑下,流进眼角,视线一片红。
滴在白玉阶上,一滴,一滴。
满殿无声。
可就在这时——
秦知危出列了。
「臣,亦请命共查军械案。」
他声音平静,却像落雷。
「已有密信三封,账册残页两份,皆指向兵部有人勾结外臣。」
我猛地抬头。
他站得笔直,袖口压着半截泛黄纸角。
不是响应我。
是早就等着。
朝中哗然。
「王爷亲查,女将何德能并列?」
「莫不是借忠烈之名,行争权之实?」
皇帝眼神闪烁。
他在权衡。
一边是皇室血脉,一边是边关功臣。
他不想我掌权,也不想秦知危坐大。
我不能退。
退一步,父兄白死。
可争,又像在抢皇权。
我咬牙。
改口:「末将不求主查。」
「只求同查。」
「以边将之身,见证真相。」
皇帝沉默良久。
终于开口:
「准。」
「顾雪崖、秦知危,共查军械案。」
「互为牵制,不得独断。」
退朝后,我站在宫门外。
风吹甲冷。
秦知危走过来,离我三步远。
他看着我额上血痕,指尖微动,像是想碰又收了回去。
声音低:「你不怕我抢你证据?」
我冷笑:「你不怕我先找到真相?」
他笑了。
嘴角一扬,像刀出鞘。
我知道——
这案子,不是查贪官。
是猎人与猎物,谁先咬断谁的喉。
而我,从不怕见血。
军械案查了五天。
一无所获。
秦知危手里有密信。
三皇子私调军械,验货记录被篡改。
但他不给我看。
我也不问他。
我们像两把刀,背对背站着。
防着对方,也防着背后冷箭。
他忽然提议:「夜巡军械库。」
「兵部卷宗说,两年前那批劣铁,是从西库转运出城的。」
我盯着他。
他脸色白,眼神却亮得吓人。
像饿狼盯猎物。
我点头。
「好。」
当夜,暴雨。
我披蓑衣,踩泥水,走到西库。
墙塌了,门烧了,地上全是锈铁渣。
空气里一股焦臭——是当年烧账本的味道。
他来了。
没带伞卫。
只撑一把黑伞,站在我身边。
伞小。
我们靠得很近。
他肩挨我甲,呼吸打在我耳侧。
我没躲,躲了,就是心虚。
两年前,潼谷前线的军械,归在“甲字三库”。
我走到角落。
那里堆着一批“废料回炉”的残件。
表面锈蚀,编号模糊。
没人细看。
我蹲下。
手指插入铁堆,一寸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