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冷笑。

他喊的分明是:「铁面……女子……别走。」

不是「纪小姐请留步。」

可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现在日日出入王府。

奉茶、递药、研墨,像半个主子。

连秦知危都不拦。

谢蘅盯着我:「你不生气?」

「我救他,不是为了让人知道。」我走进屋,解甲,「也不是为了当什么‘恩人’。」

可下一秒,我猛地抬头:

「但她若拿这个影响查案——」

「我就让她知道,什么叫‘恩将仇报’。」

天黑透了。

我换黑袍,直奔王府。

恰巧遇到纪萦萦离开王府,裙角拂过门槛,像归家妇人。

我冷哼一声,翻墙而入。

落地无声。

书房灯还亮着。

他坐在案前,披着薄氅,脸色发青。

手边药碗未动,卷宗摊开。

是军械案的密信。

我推门进去。

他抬头,不惊。

像早知道我会来。

「顾雪崖。」他声音哑,「夜闯亲王府,该当何罪?」

我站在门口,斗笠未摘:「救你的人,不是纪萦萦。」

他没动。

烛火映着他眼底,像藏着火。

「哦?」他合上卷宗,慢条斯理,「那你说,是谁?」

我沉默。

不能说。

说了,我就成了“邀功的恩人”。

可不说,他就会被假象蒙住眼。

我只说:

「她一个闺秀,敢为你包扎伤口?敢在官驿衣不解带照顾你?」

他盯着我。

忽然低笑:「所以……你是来提醒我?」

「不是来认功?」

「不是。」我转身,「案子要紧。别被个冒牌货耽误了查案。」

我推门要走。

他却轻声问:

「……那你呢?」

我没回头。

风穿堂而过,吹起我斗篷一角。

「与你无关。」我说。

可那三个字,说得比刀还轻,比雨还冷。

他知道我在说谎。

我也知道——

他快认出我了。

可我不敢认。

一认,我就不再是将军。

是棋子。

是女人。

是软肋。

而我现在,只能是刀。

6

夜探兵部旧吏宅。

墙高,狗无,灯灭。

我们翻后窗进去。

他在前,我在后。

脚步轻,呼吸稳,默契得像共战过十年。

书房暗格里,藏着半页残账。

字迹模糊,墨色陈旧。

但有一行清晰:

「甲三批精铁,转青岭山坳,入库编号:甲字三库。」

我心跳一沉。

青岭山坳——四年前烧毁的军械库原址。

他们把好铁藏那儿?

我刚收起账页。

窗外,箭响。

「伏击!」我低喝,撞翻屏风。

黑衣人从四面扑来,刀光如雪。

我本能想挡在他前头。

可他动了。

袖中滑出短刃。

一跃而起。

刀光一闪——

一人喉断,扑地。

再闪——

第二人倒下,手还抓着刀柄。

第三刀,他旋身割喉,血喷三尺,溅上梁柱。

我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