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是病弱王爷?
这是杀过人的。
他靠墙站,喘着,脸色发青,是真的。
可那眼神——
冷得能冻住血。
「装咳两年。」我咬牙,「就为了今天?」
他没答。
只咳了声。
这次,咳出血了,顺着嘴角流下。
追兵逼近。
山路突塌。
我们被逼进死路,最后躲进一座荒庙。
山神庙,只剩骨架。
屋顶漏雨,像筛子。
柴湿,点不着。
风穿墙,冷得刺骨。
我撕下战袍一角,包扎手臂——刚才中了一箭,皮肉伤。
抬头,看他倚柱喘息,唇角血丝未干。
「装得挺像。」我讥道。
他抹去血,冷笑:「你不也一直装不认识我?」
我一怔。
雨声如鼓。
庙外,追兵未散。
庙内,沉默比刀还冷。
他忽然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那夜雨中……」
「你拖我三里路。」
「肩头旧伤崩裂,血混着雨水,流进我嘴里。」
「是咸的。」
「不是腥的。」
我猛地抬头。
他盯着那堆点不着的柴:
「你说『别动,再动就杀了你』。」
「声音比刀还冷。」
「可你还是把我拖进了驿站。」
我喉咙发紧。
火堆终于燃起一点火星。
光映在墙上,晃着人影。
我低语:
「我父兄战死那天。」
「用的就是脆脊铁刀。」
「一刀断,三军溃。」
「我救你……」
「不是为你。」
他轻笑。
笑得沙哑。
「所以我才让纪萦萦演那场戏。」
「我要看——」
「谁会借『恩人』之名,来搅这局。」
我抬眼。
火光映着他脸。
那双眼睛,早就不病了。
他在等,等真正的人出现。
我从怀里掏出半块干粮,递过去。
「下次装病。」
「别咳得这么假。」
他接过,指尖擦过我手。
「下次救我。」
「能不能……」
「留个名字?」
我没答。
转身,装作去查看庙门。
可我知道——
这一夜,雨洗了谎。
火烧出了真。
他不是弱者。
我不是陌生人。
刀还在,
可心,已经近了。
7
三日后,秦承枭设“赏樱诗会”。
满城贵女,权臣子弟,一个不落。
我走进秦府。
樱花落得急,风一吹,扑在脸上,像雪,却让人心慌。
宾客满园。
笑语盈盈。
秦承枭在亭中举杯:「顾将军肯来,实乃蓬荜生辉。」
话好听。
眼神却冷得像刀。
纪萦萦坐在众闺秀中。
一身素裙,低眉顺眼,像朵无辜的花。
可她抬眼时,眼底有光——
是算计。
我没坐。
站得直。
手贴腰侧。
没带刀,但随时能拼。
赴宴前,我喝了谢蘅的药。
「浊抗汤」。
七种苦草熬的,黑如墨。
她说:「能护你神志清醒,可以稀释一般的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