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这哪是病弱王爷?

这是杀过人的。

他靠墙站,喘着,脸色发青,是真的。

可那眼神——

冷得能冻住血。

「装咳两年。」我咬牙,「就为了今天?」

他没答。

只咳了声。

这次,咳出血了,顺着嘴角流下。

追兵逼近。

山路突塌。

我们被逼进死路,最后躲进一座荒庙。

山神庙,只剩骨架。

屋顶漏雨,像筛子。

柴湿,点不着。

风穿墙,冷得刺骨。

我撕下战袍一角,包扎手臂——刚才中了一箭,皮肉伤。

抬头,看他倚柱喘息,唇角血丝未干。

「装得挺像。」我讥道。

他抹去血,冷笑:「你不也一直装不认识我?」

我一怔。

雨声如鼓。

庙外,追兵未散。

庙内,沉默比刀还冷。

他忽然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那夜雨中……」

「你拖我三里路。」

「肩头旧伤崩裂,血混着雨水,流进我嘴里。」

「是咸的。」

「不是腥的。」

我猛地抬头。

他盯着那堆点不着的柴:

「你说『别动,再动就杀了你』。」

「声音比刀还冷。」

「可你还是把我拖进了驿站。」

我喉咙发紧。

火堆终于燃起一点火星。

光映在墙上,晃着人影。

我低语:

「我父兄战死那天。」

「用的就是脆脊铁刀。」

「一刀断,三军溃。」

「我救你……」

「不是为你。」

他轻笑。

笑得沙哑。

「所以我才让纪萦萦演那场戏。」

「我要看——」

「谁会借『恩人』之名,来搅这局。」

我抬眼。

火光映着他脸。

那双眼睛,早就不病了。

他在等,等真正的人出现。

我从怀里掏出半块干粮,递过去。

「下次装病。」

「别咳得这么假。」

他接过,指尖擦过我手。

「下次救我。」

「能不能……」

「留个名字?」

我没答。

转身,装作去查看庙门。

可我知道——

这一夜,雨洗了谎。

火烧出了真。

他不是弱者。

我不是陌生人。

刀还在,

可心,已经近了。

7

三日后,秦承枭设“赏樱诗会”。

满城贵女,权臣子弟,一个不落。

我走进秦府。

樱花落得急,风一吹,扑在脸上,像雪,却让人心慌。

宾客满园。

笑语盈盈。

秦承枭在亭中举杯:「顾将军肯来,实乃蓬荜生辉。」

话好听。

眼神却冷得像刀。

纪萦萦坐在众闺秀中。

一身素裙,低眉顺眼,像朵无辜的花。

可她抬眼时,眼底有光——

是算计。

我没坐。

站得直。

手贴腰侧。

没带刀,但随时能拼。

赴宴前,我喝了谢蘅的药。

「浊抗汤」。

七种苦草熬的,黑如墨。

她说:「能护你神志清醒,可以稀释一般的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