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爆破组炸开地下室混凝土墙时,涌出的黑潮竟是数以万计的青铜箭簇。这些带着秦陵兵马俑铸造批号的兵器间,蜷缩着第十一具尸体。死者双手紧握的玉璋上,阴刻着甲骨文写就的预告:"月圆夜,玄鸟至,血染鼎。"其咽喉处插着的青铜削刀,正是我在第一个案发现场丢失的物证。
凌晨三点的实验室里,我对着投射在墙上的符号比对图沉思。苏瑶忽然将热像仪对准图纸,原本静止的线条突然开始游动重组——那些符号竟在红外光谱下演变为《水经注》里描述的昆仑虚地图,而标记的祭坛位置,正是明日即将开幕的国际青铜器大展的展台坐标。
警笛声响彻外滩时,我摸着防弹衣内层的青铜镜残片。这件从第三个案发现场私藏的西周遗物突然发烫,镜背的涡纹在月光中投射出全息影像:三十年前考古队领队的面容清晰可辨,正是如今坐在主席台上准备为青铜展剪彩的某位大人物。
第三章《玄圭录异》
我捏着龟甲残片叩响古籍馆的铜门环时,正逢子夜更漏声穿透琉璃厂的百年尘雾。守夜老者手持的六朝青瓷烛台上,跳动的火光将门楣匾额"册府琳琅"四字的篆书投影成甲骨文的"祭"字。
"戊寅年进的拓本都在地库。"老者布满老年斑的手指划过目录册,黄檗纸上的"玄圭"二字突然渗出朱砂红。他油灯照亮的锁骨处,赫然是商代玉枭的简化刺青,"三更了,该看的东西才会显形。"
地下书库的樟木柜突然发出编钟鸣响,我抽出泛着青铜绿锈的《录异志》孤本时,书页间的蠹虫竟爬成《水经注》里的河图纹样。老者突然按住我的手背,掌纹间嵌着的铜绿与殷墟出土的青铜觥如出一辙:"这不是符号,是三千年前商王伐鬼方时用的血祭密文。"
暗处袭来的青铜弩箭擦过他耳际,钉入身后的《云林石谱》。箭簇上缠绕的丝帛是马王堆T型帛书的残片,绘制着与案发现场相同的星宿图。老者抄起明代铜活字印版挡下第二箭,活字"玄""戈"二字崩飞时,我认出那是司母戊鼎的铭文变体。
"带着书走!"老者踹开密道暗门,背脊撞在青铜簋上发出闷响。追兵手中的吴王夫差剑劈开书架,《营造法式》的木构图纸漫天飘飞,每一张背面都用朱砂描着连环案符号的变体。我在密道石门闭合前,看见老者撕开衣襟——胸口纹着的饕餮竟与上博藏大克鼎的纹饰分毫不差。
藏身文津街咖啡馆时,发现《录异志》的书口画暗藏夹层。用热美式蒸汽熏开的夹页里,露出半张民国时期的黑白照片:三十年代安阳考古现场,年轻的老者正蹲在H127甲骨坑旁,他手中举着的龟甲上刻着当今连环案出现的第三个符号。
苏瑶在凌晨三点翻窗而入,带来沾着露水的《邙山墓志汇编》:"老者是五十年前失踪的甲骨学家许慎修。"她将紫外线灯对准照片背景,未清理的探方壁上划着西周金文——"玄鸟降而生商,需以青铜饮血"。
当我们重返古籍馆,地库已遭焚毁。焦黑的《金文编》残页间,静静躺着一枚温热的青铜璇玑。玉衡位置镶嵌的绿松石,在月光下投射出老者年轻时的全息影像:"八十年代我在保利艺术库房值夜,亲见当年考古队成员在青铜鼎内刻画..."话音戛然而止,璇玑内部机括弹出一卷磁州窑瓷片,刻着与死者胸纹完全相符的赤鱬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