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骤降时,咖啡馆玻璃上的水流绘出《山海经》异兽图。苏瑶突然指着对面古董店的橱窗——老者佝偻着身子正在擦拭青铜鉴,镜中映出的却是二十岁模样的自己。他转头朝我们微笑时,手中玄圭在闪电中照出满墙血符,最终指向城西未拆的明代观星台遗址。
验尸房传来消息,连环案第三具尸体鼻腔发现北宋澄心堂纸碎屑。我将瓷片拼图对准《清明上河图》影印本,虹桥位置的商铺匾额显形"玄圭斋"三字,其经纬坐标正是明日考古论坛的会场地址。
当我在论坛洗手间堵住伪装成清洁工的许慎修,他撕下硅胶面具露出的年轻面容,正是照片里H127坑边的清秀学徒。"血祭从未停止,"他的眼球反射出青铜器冷光,"我们不过是将甲骨占卜升级成了量子计算。"
突然炸响的火警中,他抛出的青铜豆炸开《天工开物》记载的狼烟。烟雾里浮现的甲骨文告中,最后两个符号正对应我与苏瑶的生辰八字。而电子屏上滚动的参会名单里,"许慎修"三个字赫然列在明日主旨演讲的席位首位。
第四章《玄圭照影》
我蹲在琉璃厂西街的暗巷里,手中青铜簋残片正将午后的阳光折射成《禹贡》九州的投影。第八位受害者的血样检测出战国蜻蜓眼玻璃成分,这与保利艺术博物馆失窃的随侯珠成分完全吻合。当我在光谱仪里看见那抹独特的钴蓝色时,头顶突然传来胶片相机的机械快门声。
"林顾问对曾侯乙墓出土的云纹铜禁也有研究?"穿驼色风衣的年轻女子跨过积水,玛瑙纽扣折射的光斑在她胸口拼出《山海经》异兽图。她递来的名片带着南朝金粟笺的檀香气味,苏瑶二字下方的职务栏印着:"《金石周刊》特约调查员"。
我下意识摸向腰间装有青铜削刀的物证袋,她却用镊子夹起我领口沾着的绿松石碎屑:"这是青海料,但抛光工艺用了殷墟铸铜作坊的兽血淬火法。"她突然举起徕卡M10,镜头对准我手中的残片,"看反光!"
在相机显示屏放大的图像里,簋耳背面的铜锈下藏着微刻甲骨文。我用紫外线笔照射的瞬间,那些字迹渗出人血般的荧光:"...用三牲用圭,更需人牲十二。"苏瑶的羊皮笔记本适时翻开,某页拓印的西周墙盘铭文中间,赫然夹着与血案符号相同的卍字变体。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她突然拽着我冲进荣宝斋的后院。百年枣树的根系间裸露出几枚带铭文的封泥,我们踩着《天工开物》记载的"澄浆泥"配方砖墙翻进库房,苏瑶的鹿皮靴精准避开地上陈列的北魏摩崖拓片。
"第七位受害者的工作室我去过。"她在黑暗中划亮磷火火柴,火光映出腰间悬挂的商代玉韘,"画架上绷着的不是宣纸,是马王堆T型帛书的仿制品。"火焰突然摇曳,我们同时看见东南角木箱缝隙渗出的血迹,正顺着地砖缝流向《平复帖》的碑刻方向。
撬开漆器木箱的瞬间,我被她猛力推开。箱内弹射出的青铜弩箭擦过发梢,箭尾缠绕的丝帛残片用楚简文字写着:"玄圭既现,血祭将成。"苏瑶的玉韘与箭头相撞迸出火星,在墙壁上投射出浑天仪的二十八宿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