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我特意绕到家属楼下。我们家住二楼，窗户黑着灯。我捡起一块石子，屈指一弹，精准地打在厨房的窗户上。里面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紧接着是陈建jun的怒吼。
我靠在墙角的阴影里，听着里面的鸡飞狗跳。陈建军最近肯定不好过，阳气被吸，工作不顺，回家还要面对一个“扫把星”。我给他点的这把火，足够他喝一壶的了。
过了大概半小时，陈建军气冲冲地从楼道里出来，骑上他那辆二八大杠，估计是去厂里处理烂摊子了。
等他走远，我才从阴影里走出来，抬头看着二楼的窗户。窗帘后面，柳媚那张惨白的脸一闪而过。她看见我了。
我冲她勾了勾嘴角，无声地做了个口型：“等着。”
她吓得猛地拉上了窗帘。
跟我斗？你还嫩了点。我奶奶说过，对付这种东西，不能一上来就赶尽杀绝，要慢慢逗，慢慢耍，等它心神大乱，露出破绽，才能一击毙命。
我转身离开，心情愉快地回了宿舍。今晚，应该能睡个好觉。
03
接下来的日子，陈建军的“霉运”就像开了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先是骑车上班，链子断了，摔了个狗吃屎，新做的的确良裤子磕了两个大洞，门牙都松了一颗。然后是在车间，被一个新来的学徒工操作失误，溅了一身的机油，差点烫伤。最倒霉的是，厂里分的福利——一袋处理的带鱼，别人拿的都好好的，就他那一袋，到家全臭了。
整个家属院都在传，陈主任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怎么倒霉事一桩接一桩。
而我，日子过得优哉游哉。没了陈建军，我吃得香睡得好，脸蛋都红润了。小翠说我像是换了个人，眼睛里都有光了。
这天，我刚从食堂出来，就碰上了陈建军的母亲，我以前的婆婆。她一向看不上我这个“生不出孩子”的儿媳妇，以前见面，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今天她却破天荒地拦住了我，脸上带着一丝讨好：“林素啊，你跟建军……还在闹别扭呢？”
我淡淡地“嗯”了一声。
她搓着手，有些尴尬地说：“建军最近也不知道是咋了，天天丢了魂一样，人都瘦了一圈。还有那个……柳媚，看着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林素，要不，你还是搬回家住吧？夫妻俩，哪有隔夜仇。”
我心里清楚，她不是心疼我，是心疼她儿子。柳媚那个“扫把星”的名声，估计也传到她耳朵里了。
“王姨，”我改了称呼，“我跟陈建军已经没关系了。他愿意跟谁过，是他的事。”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呢？”她有些急了，“建军他就是一时糊涂！你才是我们陈家明媒正娶的媳妇！”
我看着她，忽然问：“王姨，你最近是不是也睡不好？老觉得心口堵得慌，喘不上气？”
她脸色一变，惊讶地看着我：“你……你怎么知道？”
我没回答，只是看了一眼她手腕上那个成色不错的银镯子。镯子表面，已经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黑气。家宅不宁，邪祟入门，最先受影响的，就是家里的老人和孩子。
“您还是多保重身体吧。”我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她在我身后喊了几声，我没回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