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拜了县里的老秀才为师,系统地学习制艺文章和经史子集。
为了赚取束脩和生活费,我白天帮人抄书,晚上才挑灯夜读。
睡眠,成了一种奢侈。
张扬在院试落榜后,他父亲给他捐了个监生的功名,去了京城国子监。
他临走前,还特意来找我。
“陈安,你就算考一辈子,也只是个穷秀才。我爹已经为我在京城铺好了路,我们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我只是淡淡一笑。
“道不同,不相为谋。”
真正的差距,不在出身,而在眼界与心胸。
乡试在省城举行,三年一次,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我背着简单的行囊,带着母亲烙的干饼,踏上了去省城的路。
考场九天,如同一场炼狱。
但我心如止水。
那些苦难的日子,早已将我的心志磨炼得坚如磐石。
考完试,我没有在省城多留一天。
我迫不及待地想回家。
等待放榜的日子,是漫长而煎熬的。
每一天,我都假装平静地读书、写字,但心里却像有一只手在揪着。
终于,那一天来了。
远远的,我听到了喜庆的锣鼓声和报喜人的高喊声。
“捷报!捷报!恭喜青溪县陈家村陈安老爷,高中本届乡试第六名举人!”
“陈安老爷!高中举人!”
那一刻,整个陈家村都沸腾了。
我家的那扇破木门,几乎要被前来道贺的乡亲们挤破。
县令王大人亲自送来了“文魁”的匾额。
曾经对我家避之不及的里正,满脸堆笑地送来了贺礼。
父亲激动得手足无措,只是不停地对人作揖。
母亲则躲在屋里,捂着嘴,无声地哭泣。
我走到她身边,握住她冰冷的手。
“娘,以后,我们再也不用过苦日子了。”
我成了“举人老爷”。
见官不跪,免除赋税徭役。
这是质的飞跃。
我终于用我的笔,为这个家撑起了一片天。
但当我夜深人静,看着那块“文魁”匾额时,我知道,这还不是终点。
举人,只是有了做官的资格。
要想实现我的抱负,我必须去京城,参加会试,参加殿试。
我要中进士!
4
初春,我告别父母,与几位同乡的举人一同北上,前往京城。
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
运河上的船只,官道上的车马,城镇的繁华,都让我大开眼界。
京城,天子脚下,更是气象万千。
高大的城墙,宽阔的街道,鳞次栉比的店铺,身着锦衣的达官贵人。
这一切,都让我这个从乡下来的农家子,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我们这些外地举子,大多住在一些简陋的会馆里。
在这里,我见到了来自全国各地的才子。
他们或家世显赫,或才华横溢,每个人都对即将到劳的会试充满了信心。
在一次文会上,我再次见到了张扬。
他如今在国子监,依附于当朝宰相赵玄理的门生,吏部侍郎的公子王康。
见到我,他脸上满是意外,随即换上一副假惺惺的笑容。
“陈兄,没想到你也来了京城。来,我给你引荐一下,这位是王公子。”
王康瞥了我一眼,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