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个幽灵,用备用钥匙打开了门。
屋子里的一切都和我离开时一模一样,玄关处还摆着我没来得及收起来的毛绒拖鞋。
空气里,却弥漫着一股陌生的、甜腻的香水味。
我皱了皱眉,心里那点因暗号而生的动摇,瞬间被冷水浇熄。
看,他装得再像,也终究是装的。
这么快就有了新的女主人。
我换上拖鞋,放轻脚步,走上二楼。
主卧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女人的声音,娇滴滴的,带着刻意的讨好。
「兆渊,你别太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我给你炖了汤,喝一点好不好?」
我站在门外,从门缝里看进去。
一个穿着香槟色长裙的女人,正端着一碗汤,试图喂给坐在床边的陆兆渊。
是她。
我记得这张脸,就是我流产那天,在医院走廊上和陆兆渊谈笑风生的女人。
我捏紧了拳,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原来如此。
陆兆渊抬起头,面容憔悴,眼神却冷得像冰。
「滚出去。」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女人脸上的笑容一僵,有些委屈:「兆渊……」
「我说了,滚出去。」陆兆渊的目光扫过她,没有一丝温度,「还有,把你身上的味道收一收,她不喜欢。」
「她」?
除了我,还能有谁?
女人咬了咬唇,不甘心地将汤碗放在床头柜上,转身走了出去。
她拉开门,正对上站在阴影里的我。
我们四目相对。
女人脸上的委屈瞬间变成了惊恐和错愕,她张大了嘴,像是见了鬼。
「你……你不是……」
我冲她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侧身让她过去。
她像是被烫到一样,踉跄着跑下楼,连高跟鞋都跑掉了一只。
我走进卧室,关上了门。
陆兆渊还坐在床边,低着头,整个人笼罩在一种死寂的氛围里。
他面前的床头柜上,除了那碗汤,还放着一个相框。
相框里,是我。
是我大学毕业时拍的照片,穿着学士服,笑得没心没肺。
他的手指,正轻轻摩挲着照片上我的脸。
我走过去,拿起那碗还冒着热气的汤,闻了闻。
除了浓郁的鸡汤味,还有一丝极淡的、不易察觉的杏仁味。
我学过一点药理,知道这是什么。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陆兆渊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存在,他缓缓抬起头,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看向我站立的方向。
他看不见我,却仿佛能感觉到我。
「温冉,是你吗?」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回来了?」
我没有出声。
他自嘲地笑了笑,眼里的光又熄灭了。
「也是,你怎么会回来。」
他端起那碗汤,毫不犹豫地准备喝下去。
我再也忍不住,冲过去一把打掉了他手里的碗。
啪!
瓷碗碎裂,汤汁溅了一地。
陆兆Z渊愣住了,他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又猛地看向我。
他的瞳孔骤然紧缩。
「温冉!」
他疯了一样扑过来,却只穿过了一片空气。
他踉跄几步,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可他顾不上疼,只是死死地盯着我刚刚站立的位置,眼睛里是失而复得的狂喜和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