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点点头，低着头不敢看他。
“多大了？”他又问。
“十八。”
“十八？”男人愣了下，“该读高三了吧？怎么出来打工了？”
林小满的眼泪突然涌了上来，她赶紧别过头，含糊地说：“家里……有点事。”
男人没再追问，只是叹了口气：“我姓周，是市一中的老师。”
林小满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讶。
周老师看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她：“这是我的电话。如果……你还想读书，随时可以打给我。”
林小满捏着名片，指尖都在抖。名片上印着“市一中 周明宇 数学老师”，字迹清隽。
“谢谢……周老师。”她声音发颤。
周老师笑了笑：“好好照顾自己。”
他吃完就走了，林小满看着他的背影，又低头看手里的名片，突然觉得地下室的灯泡，好像亮了些。
那天晚上，林小满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拿着名片，看了又看，手指在拨号键上悬了很久，却没敢按下去。
她配吗？她已经半年没碰课本了，就算回去，能跟上进度吗？家里的债还没还完，奶奶还需要人照顾，她走了，母亲一个人撑得住吗？
无数个问题在脑子里打转，像一团乱麻。
第二天，她在店里收拾桌子时，听到两个客人聊天。
“听说市一中要招几个‘寒门学子’名额，免学费，还发生活费，专门给家里困难但成绩好的学生。”
“真的假的？那可太好了，好多孩子就是因为没钱，才耽误了读书。”
林小满的心猛地一跳，手里的盘子差点掉在地上。
她想起周老师的名片，想起那些贴在家里墙上的奖状，想起自己半夜在地下室啃课本的日子。
也许……可以试试？
晚上回到地下室，她终于鼓起勇气，拨通了周老师的电话。
“喂，周老师吗？我是……林小满。”
周老师在电话里很惊讶，随即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不会打给我呢。你说的‘寒门学子’名额，确实有这回事，下周六有个选拔考试，考语数外三科，你要是能过，就能回学校了。”
“考试？”林小满有点慌，“我……我半年没上学了，好多知识都忘了。”
“没关系，”周老师说，“我给你找些复习资料，你这几天抽时间看看。就算考不上，试试也不亏，对不对？”
挂了电话，林小满又激动又紧张。她跟老板娘请了三天假，说家里有事，老板娘虽然不情愿，但看她急得快哭了，还是准了。
周老师把资料送到地下室门口，还给她划了重点：“这些是基础题，你先把知识点捡起来。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正常发挥就行。”
那三天，林小满几乎没合眼。她把资料摊在床板上，从早上看到深夜，饿了就啃面包，渴了就喝自来水。地下室的灯泡坏了，她就用手机照着看，屏幕烫得能煎鸡蛋，她也没舍得放下。
有不会的题，她就记下来，晚上打给周老师请教。周老师总能耐心地给她讲，有时候讲完都十一点多了，他还会说：“早点睡，别熬坏了身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