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不是陆北旌。
是他的副将,李峰。
食盒被重重扔在地上。
残羹冷炙,洒了一地。
“吃吧。”
他居高临下,满是鄙夷。
“将军心善,念着你这张脸和清欢小姐有几分像,才赏你一口吃的。”
我没动。
只是抬眼,静静看着他。
李峰被我看得浑身不自在,恼羞成怒。
“看什么看!”
“你以为你还是沈家小姐?”
“告诉你,清欢小姐才是未来的主母!她那样的仙子,才情无双,不像你,只会用下作手段!”
“哦?是吗。”
我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
“那这位仙子,有没有告诉你……”
“她亲手画的北境舆图,会要了你们十万大军的命?”
李峰的脸,瞬间变了。
“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我扯出一个虚弱的笑。
“那你回去问问你的将军。”
“粮草运输,是否还在走阴山古道?”
他瞳孔一缩。
我撑着墙,缓缓道。
“雨季将至,南坡第三个拐口,土质会松。”
“一场大雨,你十万石粮草,就都成了喂山鬼的泥浆。”
“提醒你一句,敌军主帅,最擅天时。”
“你猜,他会不会向老天,求一场雨?”
李峰的额头,渗出了冷汗。
他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
转身,落荒而逃。
我知道,这些话,他会一字不漏地告诉陆北旌。
果不其然。
当晚,陆北旌来了。
他逆着光,我看不清他的脸。
他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会站到天亮。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终于开口,声音紧绷。
我笑了。
“陆将军,你以为,我姐姐会的只是琴棋书画?”
“而我这个影子,就只会躲在阴影里?”
“你错了。”
“沈家女儿,会的从来都不止是风花雪月。”
他没有再问。
但送来的食物,从残羹冷炙,变成了清水和馒头。
同时送来的,还有姐姐的东西。
一幅《春山行旅图》。
几卷诗稿。
还有她最爱的那张“焦尾”古琴。
东西被一一摆在我面前,像无声的审判。
陆北旌坐在上首,慢条斯理地吹着茶。
“弹一曲。”
他指着那张琴。
“弹出你姐姐一半的风骨,我就信你。”
这是试探。
更是折磨。
他要用姐姐的光环,碾碎我。
让我承认,自己只是个拙劣的赝品。
我看着那张琴。
父亲曾说,我指尖太硬,弹不出曲中婉转。
我确实不会弹琴。
我站起身。
没有走向古琴。
而是走向了那幅画。
“我不会弹琴。”
“但我会看图。”
我指着画上的一角。
“姐姐这幅画,意境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