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事,就是雨太大,山路滑,摔了一跤,货…货都淋坏糟蹋了。”他含糊地解释着,声音嘶哑,眼神下意识地瞟向怀里紧紧抱着的那个用里衣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物件,心怦怦直跳。
秀娘何等眼尖,立刻注意到了丈夫那异常紧张护着怀里的动作。
货都丢了,扁担也没了,却死命抱着这么个东西。
她狐疑地上下打量着李三:“摔跤?摔跤能摔成这样?怀里抱的什么宝贝疙瘩?连货都丢了就抱着它。”
“没…没什么……”李三下意识地把包裹抱得更紧,脸都白了,脑子里嗡嗡回响着白衣女子那句“万不可轻易示人”的警告。
只觉得那铜镜隔着衣服都在发烫,“就是…就是捡了块破铜烂铁,看着…看着还能卖俩钱儿……”他支支吾吾,眼神躲闪。
他这拙劣的掩饰,在朝夕相处的妻子面前简直如同秃子头上的虱子。
秀娘眉头一皱,更觉得古怪。
她一把搀住李三的胳膊,半扶半拽地把他往屋里拖:“行了行了,先进屋换身干的,瞧你冻得,嘴唇都紫了,回头再跟你算账。”
嘴里虽埋怨着,动作却麻利得很,很快把李三塞进屋里,找出了干净但打着补丁的旧衣服让他换上,又端来一碗滚烫的姜糖水逼着他灌下去。
一碗热汤下肚,李三才觉得冰冷的四肢百骸有了点暖意,脑子也清醒了些。
他坐在炕沿,看着妻子忙碌的背影,心里七上八下。
那面要命的镜子,此刻就藏在炕头唯一一个上了锁的破旧小木箱里。
钥匙他贴身藏着,可这能瞒多久?
秀娘那刨根问底的性子……
果然,待李三换了干衣,喝了姜汤,气息稍微平顺些,秀娘立刻搬了个小板凳坐到他跟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别拿什么破铜烂铁糊弄我,你是不是撞邪了?还是遇上劫道的了?”
李三头皮发麻。
他知道妻子的脾气,若不说出个子丑寅卯,这事绝对没完。
他犹豫再三,想到那白衣女子只说了“不可示外人”,秀娘是他的结发妻子,应该不算“外人”吧?
况且,这镜子能照前世因果……他心底深处,一个隐秘的念头如同藤蔓般悄然滋生。
万一,万一秀娘前世是个富家小姐呢?
哪怕只是个小地主家的女儿,知道点埋藏的财宝位置也好啊!这穷日子,他是真过怕了。
这贪念一起,便如同野草般疯长,瞬间压倒了心底那点残留的警惕。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近秀娘:“婆娘,我跟你说了,你可千万……千万不能告诉旁人,一个字都不行,要出人命的。”
他这煞有介事的样子,配上苍白的脸色和眼中的惊悸,让秀娘心里也“咯噔”一下,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
她连忙点头,声音也压低了:“你说,我保证,连我娘都不告诉。”
李三深吸一口气,将昨夜如何遇上垂死白狐,如何割掌喂血,如何山洞奇遇,白衣女子如何赠镜,又如何警告“只可自照或照至亲至信之人”、“关乎生死玄机”、“泄露招祸”等等,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地讲了一遍。
讲到惊险处,他自己也忍不住后怕得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