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深入骨髓、撕裂灵魂的痛!每一次吞咽药渣,都是一次酷刑。汗水混着污垢在脸上冲出沟壑,身体蜷缩成一团,指甲深深抠进冰冷的地面。但每一次剧痛之后,都能感受到一丝极其微弱的暖流,在干涸的经脉里艰难地滋生、流淌。那是力量,是用命换来的、微乎其微的力量。
这具因侏儒症而异常狭窄、扭曲的经脉,此刻竟成了某种扭曲的优势。那些狂暴驳杂的药力,在正常修士宽阔的经脉中会瞬间失控、反噬,却在我这崎岖的“羊肠小道”中被强行挤压、束缚,反而以一种近乎自虐的方式被缓慢地、痛苦地炼化吸收。每一次撕心裂肺的痛楚,都像一把无形的刻刀,在这具畸形的躯体内部,硬生生凿开、拓宽着力量的通道。
不知经历了多少回这样生不如死的折磨,一个寂静得只有炉火余烬噼啪声的深夜。我蜷缩在冰冷的药渣堆里,意识模糊,身体还在因刚刚强行咽下的药渣而本能地痉挛。忽然,一股微弱却异常坚韧的气流,仿佛从干涸龟裂的河床深处顽强渗出,艰难地汇聚于脐下丹田。那气流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沉凝感。
成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直冲鼻腔,眼眶发热。炼气一层!这微不足道的一步,是用血、用痛、用尊严、用这具被诅咒的身体硬生生从地狱边缘爬出来的!它微弱,却是我唯一的光。
叶家的核心丹房深处,终年弥漫着浓郁得化不开的药气,混杂着各种金属和玉石的气息。巨大的丹炉如同沉默的巨兽蹲伏在中央,炉壁上铭刻着古老繁复的符文,此刻正散发着温润的赤红光芒。这里是家族真正的重地,寻常子弟根本无法靠近。
我的机会,藏在丹炉之下。
得益于这副永远停留在幼童时期的侏儒躯体,我意外发现炉底与厚重的玉石地面之间,存在着一道极其狭窄、仅容孩童勉强挤入的缝隙。这是设计者未曾预料到的死角。我屏住呼吸,调动起这十年间在药渣酷刑中磨砺出的、对自身每一寸筋骨血肉的恐怖控制力。骨骼发出轻微而令人牙酸的“咯咯”声,筋肉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强行压缩、拉伸。剧痛瞬间袭来,但我早已麻木。身体以一种违背常理的姿态,不可思议地缩小、变形,如同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一寸寸艰难地挤进了那狭窄、滚烫、弥漫着浓烈烟火气的缝隙之中。
炉火余温透过身下的玉石地面传来,灼烤着皮肤。上方巨大的炉体沉甸甸地悬着,压迫感令人窒息。烟气和残留的药力混合着灰尘,呛得我喉咙发痒,却只能死死捂住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每一次呼吸都小心翼翼,每一次心跳都如擂鼓。
“……灵根移植之法,凶险异常,古籍记载,需以血亲之躯为鼎炉……”一个苍老而凝重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上方传来。是族中的大长老!
另一个沉稳的声音接话,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正是族长叶弘:“……辰儿……终究是吾儿……此事……容后再议……”声音里充满了挣扎与痛苦。
灵根移植?血亲为鼎炉?叶辰?!
炉底的烟尘呛得我几乎要咳出来,心脏在狭窄的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巨大的信息如同冰水当头浇下,冻得我四肢百骸一片僵硬。叶辰!他觊觎的不仅仅是族长之位!他真正图谋的,是族长父亲叶弘那强大的先天灵根!他要以亲生父亲的血肉为鼎炉,为自己换骨夺基!这念头比最阴毒的蛊虫还要令人作呕,瞬间冲垮了我心中仅存的对叶家最后一丝复杂的情愫,只剩下冰冷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