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夜行…”老太婆的喉咙里再次挤出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咕噜”声，浑浊的眼珠死死锁定我，里面的光芒近乎疯狂，“你…也是其中一盏了…嘿嘿…跑不掉…跑不掉的…”
那“其中一盏”几个字，如同烧红的铁钎，狠狠刺穿了我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理智！跑不掉？像三舅爷那样？像那些模糊的鬼影那样？永远迷失在这条冰冷的黄泉路上？
5 买命钱惊魂
“不！不——！”我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那不是愤怒，而是濒死野兽垂死的哀鸣。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哪怕这求生看起来如此可笑，如此徒劳。我像疯了一样，双手在冰冷湿滑的河滩卵石和淤泥里疯狂地扒拉着！指甲在石头上折断，渗出鲜血也浑然不觉。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纸钱！烧纸钱！给它们！给那些东西！求求它们！放过我！
终于，我的指尖触碰到了一叠被河水浸湿又半干的粗糙黄纸。是之前不知谁祭祀后留下的残迹。我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死死攥住那叠湿冷的纸钱，另一只手颤抖着在口袋里疯狂摸索。
打火机！万幸！冰冷的金属外壳此刻竟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
“咔哒…咔哒…咔哒…”手指抖得不成样子，冰冷的金属外壳滑腻难握，连续几次都只擦出几粒无力的火星，瞬间被阴冷的河风吹灭。每一次失败的声响，都像一记重锤砸在我紧绷到极限的神经上。老太婆那恶毒的笑声还在耳边萦绕，河面上三舅爷那张浮肿的死脸仿佛离得更近了，空洞的眼窝似乎正透过浑浊的河水凝视着我。身后的巷子深处，那无数枯叶拖曳的“沙沙”声，如同催命的鼓点，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着啊！快着啊！”我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呜咽，牙齿因为极致的恐惧和用力而咯咯作响。汗水混着冰冷的河水，顺着额头流进眼睛，刺得生疼，视线一片模糊。
“噗！”
终于，一簇微弱的、橘黄色的火苗顽强地窜了起来！它在冰冷的河风里剧烈地摇曳着，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却是我此刻唯一能抓住的光明和希望！
“给！给你们！都给你们！”我嘶喊着，声音已经完全变调，带着哭腔和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我将手中那叠粗糙、湿冷的黄纸钱猛地凑向那簇在风中飘摇欲熄的火苗。
火舌贪婪地舔舐上来。湿纸被点燃，发出“滋滋”的声响，腾起一股混合着焦糊和水汽的浓重白烟，带着浓郁的、令人作呕的纸灰和坟土气息，瞬间将我笼罩。
火光跳跃着，映亮了我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也映亮了手中正在迅速卷曲、焦黑、化为灰烬的纸钱。
就在一张纸钱即将被火焰彻底吞噬的刹那，借着那跳跃不定的、昏黄的光线，我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纸钱上印着的、模糊的朱红色图案和文字。
那通常印着往生咒文或模糊神像的地方……
我的呼吸，连同我所有的动作，我濒死的哭嚎，我脑子里最后一丝混乱的思绪……
在那一瞬间，彻底凝固了。
如同被一桶冰水混合着无数尖锐的冰棱，从头顶猛地浇灌而下，瞬间冻结了血液、冻结了心跳、冻结了灵魂！
火光清晰地映照出纸钱边缘，一行用浓墨、工工整整书写的、竖排的小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