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住唇,尝到血腥味才勉强压下喉间的哽咽。二十年前那个雨天,沈南也是这样站在她家门口,举着把油纸伞,说要替她挡一辈子风雨。那时他刚从大学毕业,衬衫洗得发白,眼里的光比檐角的雨珠还亮。她怎么会忘了呢?忘了他省吃俭用三个月,只为给她买一支珍珠发簪;忘了她父亲病重时,他衣不解带守在医院,被护士训斥也只是笑着点头。
“吱呀——”洞外的树枝被踩断,沈南的皮鞋声停在洞口。林舒攥紧股权转让书,指腹被粗糙的纸页磨出红痕。他的声音突然软下来,带着她熟悉的温柔:“阿舒,我知道你恨我。可养女在我手里,你忍心她出事吗?”
这句话像把钝刀,割开她心口最软的地方。养女虽然骄纵,可小时候总爱偷偷把糖果塞进她口袋;夜里发烧时,会攥着她的衣角喊“妈妈”。林舒闭上眼,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你保证……不伤害她?”
“我保证。”沈南的声音斩钉截铁。
林舒走出山洞时,月光正落在沈南肩头,他西装上的褶皱里还沾着仓库的铁锈。他朝她伸出手,掌心的牙印已经结痂,那是她在病房咬的。她没有接,只是挺直脊背:“先带我去见孩子。”
车开了很久,最后停在城郊一栋独栋别墅前。沈南打开车门,林舒刚要迈步,就被他拽进怀里。他的呼吸混着酒气喷在她颈窝:“阿舒,再信我一次。当年纺织厂的事,我也是被蒙在鼓里。”
她猛地推开他,旗袍的盘扣崩开两颗:“蒙在鼓里?那这些年你靠着沈家侵吞的资产步步高升,也是蒙在鼓里?”别墅的灯突然亮起,养女站在二楼露台,脸上没有泪痕,反而带着种与年龄不符的冷漠:“妈,你别傻了。爸早就告诉我了,我亲爸是沈家长辈,你不过是我们家的垫脚石。”
林舒如遭雷击,后退时撞在车门上。沈南从身后扶住她,掌心的温度烫得她发疼:“阿舒,我本不想让你知道这些。”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当年你父亲破产,是我爸动的手脚。可我遇见你之后,做的每一步都是想把属于你的东西拿回来。”
“拿回来?”林舒笑出声,眼泪却顺着脸颊往下掉,“用背叛我的方式?用你和我闺蜜的苟且?”
沈南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这时别墅门被推开,闺蜜穿着林舒最喜欢的那件真丝睡袍走出来,手里把玩着支钢笔:“姐姐,南哥也是身不由己。要不是我爸在背后支持他,他怎么斗得过沈家那些老狐狸?”她走到沈南身边,故意踮脚在他脸上印下口红印,“再说了,南哥爱的是我,对你不过是责任。”
“你闭嘴!”沈南猛地推开闺蜜,力道之大让她踉跄着摔倒在地。他转向林舒,眼里的红血丝像蛛网:“阿舒,我和她只是逢场作戏。你看看这个。”他从公文包掏出一叠文件,“这是沈家转移资产的证据,还有你父亲当年留下的股份,我全都拿回来了。”
林舒翻看着文件,指尖抖得厉害。最后一页是张照片,年轻的沈南站在纺织厂废墟前,手里攥着张她父亲的旧名片,背后写着“一定要还她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