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娘以前也绣东西。"秦念忽然说,眼圈红了,"她绣的鸳鸯枕套,爹爹到现在还枕着。"
沈清沅心口一揪。她这才知道,秦烈的妻子去年难产去了,留下这个体弱多病的儿子。秦烈是个参将,常年在外打仗,秦念跟着邻居刘婶过活,难怪眉眼间总带着股与年龄不符的小心翼翼。
这时,秦烈掀帘进来,身上换了身灰布短打,露出结实的小臂,正用粗布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他瞥了眼空碗,"喝了?"
"多谢将军救命之恩。"沈清沅挣扎着想下床行礼,却被秦烈摆手按住。
"老子不是什么将军,就是个当兵的。"他在炕沿坐下,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几块红糖,"刘婶说你得补补。"他顿了顿,又道,"你要是没地方去,就先在这儿住下。念儿身子弱,你帮着照看他,老子每月给你三百文工钱。"
沈清沅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突然落下泪来。三年了,自从被赶出侯府,她见惯了白眼和鄙夷,还是头一次有人这样不带偏见地对她。她哽咽着点头:"我......我会刺绣,能接活挣钱,不会白吃你的饭。"
秦烈挑眉,似乎没想到她还有这手艺,却没多问,只道:"随你。"
夜里,沈清沅躺在偏房的小床上,听着隔壁秦念压抑的咳嗽声,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摸出藏在贴身衣物里的半块玉佩——那是她生母留下的遗物,上面刻着个"沅"字。她攥紧玉佩,指甲掐进掌心:侯府欠她的,她迟早要讨回来。
开春后,沈清沅开始接刺绣活计。她不敢用真名,对外只称"沈娘",绣品却很快在南城出了名——她的针法细腻,配色雅致,尤其是绣的兰草,叶片上的露珠仿佛能滴下来,连绸缎庄的掌柜都亲自上门订货。
这天,沈清沅正在绣一幅"百鸟朝凤"屏风,秦念趴在桌边看她穿针引线。忽然,院外传来刘婶的急喊:"秦嫂子!不好了!念儿被人抓走了!"
沈清沅针扎到手,血珠滴在绣绷上,染红了凤凰的尾羽。她冲出院门,只见刘婶慌慌张张跑来,指着街口:"刚才来了群穿锦衣的恶奴,说念儿冲撞了侯府的小公子,把人塞进马车带走了!"
侯府?沈清沅浑身血液瞬间冻结。她抓起剪刀就往外冲,秦烈不在家,她只能自己去救秦念!
北城的石板桥边,果然停着辆乌木马车,四周站着佩刀的护卫。秦念被两个恶奴按在雪地里,小脸冻得发紫,却死死咬着唇不肯哭。车帘掀开,露出个锦衣华服的 boy,约莫七八岁,眉眼间竟有几分像萧玦——是萧承嗣!
"小爷,这野种弄脏了您的新靴子,不如拧断他的脖子,给您赔罪?"一个护卫谄媚地说,伸手就要去掐秦念的脖子。
"住手!"沈清沅尖叫着扑过去,死死抱住秦念,膝盖重重磕在雪地里,碎石头硌得骨头生疼。她抬头望着马车上的萧承嗣,声音发颤:"小爷,孩子不懂事,奴......奴代他给您赔不是!"
萧承嗣掀起眼皮,打量着她沾满雪沫的脸,突然笑了:"你要代他赔罪?你是他的谁?"
"我是他母亲!"沈清沅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秦念愣住了,怯生生地望着她,小手紧紧攥住她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