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钱拖了仨月了!一天干十二个时辰,吃的猪狗食!还要扣‘损耗费’!”一个女工低声啜泣。
“我男人被拉壮丁了,家里老小就指着我这点钱活命…现在可怎么活啊!”另一个女工双眼红肿。
芸娘咬着干裂的嘴唇,声音嘶哑:“听说…城西码头那边,几个厂的工人…准备一起去找钱会长…讨个说法…”
昏暗的油灯下,几个女人眼中闪过一丝微弱却决绝的火光。
周家村外破败的土地庙里。几个和阿福一样走投无路的佃农聚在一起,烟锅的火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周扒皮这是要把我们往死里逼啊!祖坟地都要抢!”
“阿福哥家…唉…”
“听说…北边有些村子…联起手来…不交租了!周家派人去,被打了回去!”
“妈的!横竖是个死!跟他们拼了!”
“对!拼了!要死一起死!”低沉的怒吼在破庙里回荡,带着绝望的疯狂。
(四) 密谋镇压
钱如海豪华公馆的小会客厅里,气氛凝重。水晶吊灯的光芒也驱不散四人脸上的阴霾。雪茄的烟雾和茶水的热气混杂在一起,空气粘稠得令人窒息。
“罢工?!反了他们了!”马占彪像被踩了尾巴的狮子,猛地站起,腰间枪套哗啦作响,“钱会长,你那些工人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有周老爷,你那乡下泥腿子也敢抗租?杀!给老子杀几个领头的!看他们还敢不敢闹!”他挥舞着拳头,唾沫横飞。
钱如海眉头紧锁,指尖烦躁地敲击着紫檀茶几:“马司令,稍安勿躁!杀几个人容易。可厂子停了工,订单交不上,洋人那边违约罚款是小,影响的是整个商会的信誉,是临江的‘实业救国’大计!机器停了,损失的可是白花花的银子!”他看向孙慕义,“慕义兄,您看…能不能您出面,‘安抚’一下工人代表?给他们点盼头,比如…先发半个月工钱?再抓一两个跳得最凶的,杀鸡儆猴?”
周守仁捻着佛珠的手微微发抖,山羊胡一翘一翘:“刁民!都是刁民!马司令,乡下那些泥腿子,光靠我周家的家丁怕是压不住了!他们敢烧我的粮仓!必须派兵!派兵去弹压!以儆效尤!否则,此风一长,后患无穷!”他想起管家报告佃农串联的消息,后背一阵发凉。
孙慕义沉默着,手指轻轻摩挲着金丝眼镜的镜腿。他权衡着利弊:工人罢工、农民抗租,闹大了,上面追究下来,他这筹款总办的位置和即将到手的“嘉奖”就悬了。必须尽快平息!但也不能让马占彪蛮干,激起更大民变更难收拾。
“好了!”他终于开口,声音带着惯有的沉稳,“占彪兄的枪,是最后的保障。但如海兄说得对,能不动刀兵,最好不动。这样,双管齐下。”
他转向钱如海:“如海兄,你那边,我亲自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