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杯壁触碰到他温热的指尖。就在那一瞬间,他的手指似乎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动作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他没有说话,收回手,将杯子凑到唇边,只抿了一小口。喉结滚动了一下,动作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感。
时间再次凝固。他沉默地站在那里,像一尊冰冷的雕塑,只有杯中的冰块偶尔发出细微的、几乎不可闻的碰撞声。窗外万千灯火在他深黑的眼底明明灭灭,却映不出一丝暖意。
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和我自己越来越清晰的心跳声。
就在我几乎要被这沉重的静默压垮时,他又一次开口,声音比刚才更低哑了一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疲惫:“进来。”
他没有说“你”,但那道命令清晰地指向我。他转过身,没有看我,径直走回了那扇象征着权力核心的大门。我端着那杯他只喝了一口的水,迟疑了半秒,还是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总裁办公室的内部比外面更加空旷、冷硬。巨大的黑檀木办公桌如同一个孤岛,背后是整面墙的嵌入式书柜,里面整齐排列着厚重的金融典籍和法律条文,泛着冷硬的光泽。
空气里雪松木的冷香更浓了,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尽管我从没看见他抽烟)和一种……难以形容的、紧绷的、属于失眠者特有的焦躁气息。
陆沉舟没有走向办公桌,而是直接走向了办公室深处一个隐蔽的入口。那里有一扇磨砂玻璃门,里面透出柔和的光线。是休息室。
他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我停在门口,踌躇着不敢再进。
“关门。”里面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疲惫。
我依言关上了玻璃门,将外面的办公室隔绝开来,小小的休息室里只剩下我和他。这里的布置极其简洁,一张宽大的单人床,铺着深灰色的丝绒床品,看起来冰冷而舒适;一张小沙发,一个嵌入式衣柜。灯光调得很暗,营造出一种刻意为之的昏沉氛围。
陆沉舟背对着我,站在床边。他抬手,开始解衬衫的袖扣。金属搭扣发出细微而清晰的“咔哒”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脱下衬衫,露出精壮的上半身,背部肌肉线条流畅而蕴含着力量,肩胛骨的轮廓清晰分明,皮肤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冷白的光泽。
“躺下。”他命令道,依旧没有回头,声音里透出一种难以掩饰的烦躁。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急速褪去,手脚冰凉。“陆总?”我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他终于转过身。只穿着西裤,赤着上身,强大的压迫感毫无遮挡地扑面而来。他的眼神深不见底,里面翻涌着浓重的血丝和一种被长久失眠折磨后的、濒临极限的狂躁,像一头被囚禁在黑暗中的困兽。
“我说,躺下。”他重复,每个字都像冰锥,带着一种濒临爆裂边缘的危险感。他朝我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下来,阴影覆盖了我。
他身上那股冷冽的雪松木香混合着纯粹的男性气息,形成一种令人眩晕的侵略感。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我下意识地后退,脊背猛地撞在冰冷的玻璃门上,退无可退。他伸出手,那只骨节分明、掌控着庞大商业帝国的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猛地攫住了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皮肤被捏得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