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突然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线。“你们该看看这个。” 他翻开《昆虫记》的第 13 页,夹在里面的照片滑了出来 —— 跨江大桥的旧影里,抱着樟木箱的女人侧脸和木采依几乎一模一样,举着橘子汽水的男人,眉眼间有沈棠的影子。
“1998 年霜降,” 老人用砂纸似的手指点着照片里的桥栏,“这里结了场六角形的冰花,冻住了七个没来得及离开的人。你外婆和她父亲,都是其中两个。”
木采依的银镯烫得像块烙铁,她突然想起外婆总说 “十三是个好数字,能锁住时间”,想起樟木箱底那道被 “啃过” 的痕迹,想起 402 门口的黑猫尾巴上的墨渍 —— 那些墨渍在墙上画的线,连起来是不是就是桥栏的轮廓?
沈棠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袖传过来,带着橘子汽水的甜涩味。“地铁乱码里有你的名字,” 她的指尖在木采依的银镯上划过,“还有‘13 层’和‘苏绣’,我爸的实验室日志里写过,1998 年的实验,就是用苏绣的针脚来标记时间锚点。”
窗外的樟树突然剧烈摇晃,像有什么东西在撞玻璃。木采依看见 402 的黑猫蹲在图书馆的窗台上,尾巴尖的墨渍在玻璃上画着圈,圈里的形状,和苏绣第十三片花瓣的轮廓完全重合。老人合上书的瞬间,书页间掉出张便利贴,上面用钢笔写着:“电梯 13 层的按钮,其实是重启键。”
远处传来电梯 “叮咚” 的响声,像是有人在 13 层按下了开关。
4 豆浆摊的预言
老巷的青石板在晨露里泛着冷光,张婶的豆浆摊前已经排起长队。木采依攥着银镯站在队尾,看塑料碗沿的水珠凝结成冰,又在五点零七分准时融化 —— 和昨天一模一样。
“要甜浆?” 张婶的长勺在铁桶里搅出漩涡,白汽漫过她的灰头巾,“你外婆以前总说,甜浆要配霜降前的第一片樟木碎屑才够味。”
木采依的指尖触到口袋里的苏绣碎片,那片带着歪斜针脚的布料上,确实沾着点樟木的粉末。“您知道她去哪了吗?”
张婶突然停下动作,长勺悬在半空。“你见过麻雀撞玻璃吗?” 她指了指巷口的樟树,“暴雨前它们总那么干,像在提醒什么。1998 年有场大暴雨,那天的豆浆煮不熟,一直是凉的,就像现在这样。”
沈棠的消息恰在此时弹进来:“图书馆老人说,张婶的日历藏着锚点坐标。” 木采依抬头,看见豆浆摊的铁皮柜上贴着本撕到 2018 年 10 月 24 日的日历,那页的边缘有个针孔,位置正好对着 “13” 这个数字。
穿灰西装的男人不知何时站在旁边,手里捏着张便利店收据,日期是 2018 年 10 月 24 日,买的是橘子汽水。他用食指关节敲了敲木采依的手背,“13 层的电梯今天会坏。” 男人的声音像生锈的合页,“上周三有个老太太在那丢了枚银镯,内侧刻着字。”
木采依的银镯突然硌痛掌心。上周三正是外婆塞给她镯子的日子。张婶这时把一碗甜浆推到她面前,塑料碗底沉着片樟木碎屑,形状比箱底的那片大些,边缘的墨渍还没干。“顺着碎屑找,能看见猫爪印。” 张婶的眼睛瞟向 402 的方向,“那家人的书房,藏着比苏绣更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