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学着记忆里凤玲珑的样子，挺直腰板，微微抬起下巴，努力让自己的神情变得空洞，将世间万物都摒除在外。
“有劳外公挂心。”我的嗓子发出来的是凤玲珑的音色，清冷高贵。
“陛下似乎……有些不同。”
萧玄走到我面前，弯下腰，那张布满褶皱的脸几乎要贴上来。
他身上有股松香，却混着陈年血腥和腐朽的味道，熏得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往日的陛下，见到臣，可是会害怕得发抖呢。”
他伸出手，干瘦的指尖，轻轻划过我的脸颊。
“今天，怎么不抖了？”
一股血直冲头顶，脸颊火辣辣地烧了起来，被他碰过的地方恶心得我想吐。
「我想让他死！」我在心里嘶吼。
「闭嘴！你想现在就死？按我说的做！」
「抬手，打掉他的手。」
我依言，用尽全身力气，抬起这只绵软无力的手，狠狠拍开他的触碰。
啪。
一声脆响。
“放肆！”我学着凤玲珑的腔调，厉声呵斥。
萧玄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直起身，张狂地大笑。
“这才对嘛！这才像臣的好孙女，大燕的女帝陛下。”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袍。
“陛下好好休息，朝堂之事，有老臣在，乱不了。”
他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又停下脚步。
“对了，陛下。昨夜的刺客，已经抓到了，就关在天牢。臣会用尽所有法子，让他开口，看看究竟是谁，敢动我大燕的君主。”
他阴恻恻地笑着走了。
我腿一软，彻底瘫倒在龙床上。
冷汗浸透了丝绸的寝衣，黏腻地贴在身上。
刚才那一瞬间，我真的以为自己会死。
「感觉到了吗？」凤玲珑的声音再次响起，很疲惫。
「什么？」
「这具身体的虚弱。」
我这才注意到，心口堵得发慌，闷闷地疼，四肢软绵都提不起半分力气。
「萧玄……」凤玲珑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他给我下了三年的慢性毒药，蚀心散。」
「我这个女帝，早就被他掏空了，不过是个随时可以丢弃的药罐子罢了。」
药罐子……这三个字让我心头一寒。
原来我恨了三年的仇人，也过着这般生不如死的日子。
我低头看着这具身体，金枝玉叶，内里却早已腐朽。
我和凤玲珑，一个被困在腐朽的躯壳里，一个被囚于阴暗的天牢中。
我们的命，都攥在萧玄手里。
03
“陛下，摄政王殿下亲手为您熬的汤，请用。”
一个老宫女端着黑漆托盘，躬身进来。
托盘上，一碗参汤冒着热气，一股古怪的药香钻进我鼻子里。
我胃里一阵恶心。
「汤里有毒。」凤玲珑的声音钻进我脑子。
「惯例了。每日一碗，从不间断。」
那碗汤清澈透亮，喝了，是慢性折磨。
不喝，是立刻死。
「我该怎么办？」我第一次向这个女人求助。
「……」凤玲珑沉默了。
「有。」片刻后，她开口，「但需要你演一场戏。」
我伸手端起汤碗，指尖一阵灼痛。
“烫。”
我皱眉，把碗重重墩回托盘，汤汁溅了出来。
宫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