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先生？”有记者眼尖，镜头像刀一样转向后台角落，“请问你是否承认窃取星际科学院的核心设计？”
“赵家养的赘婿？”另一个人笑出声，语带轻蔑，“怪不得总往会场里钻。”
赵家公关脸色刷白，忙着和主持人示意“技术故障”。赵二叔抢上一步挡住镜头：“误会，误会！这个人只是家属随员，不代表赵氏能源。”
赵清妍站起身，目光向来冷，此刻更冷。她没有看顾辰，直接对主持人说：“赵氏能源将就此事配合调查。任何个人行为，与本企业无关。”
赵老爷子敲了敲手杖，声音不大，却把赵家的态度钉死在空中。
顾辰站在光影交界处，像一块被潮水濡湿的石头。屏幕上飞快刷新出一组组所谓“证据”：账号登录、设备指纹、夜间数据拷贝。时间戳精准得可怕。有人低声道：“他居然有权限？”又有人接道：“赘婿嘛，走后门谁不会。”
“顾先生，请回答——” “您如何解释——” “赵家是否包庇——”
话筒像密集的枪口。他看见赵清妍的侧脸，线条锋利，藏着一丝他熟悉的倔强——不是为他。她在守她的家族。也对，一个“买卖”开始于第九殖民星的供能合同，就不该奢谈别的。
赵昱川带着贺博士回来，低声几句，主持人立即宣布中场休息。灯光“嗡”地暗下去，后台通道拉起隔离。两名安保走到顾辰面前：“顾先生，请您配合。”
“去哪？”他问。
“离开会场。”安保说。
赵二叔走来，笑容体面：“小顾，你先回去，等调查清楚——”
“调查？”顾辰看了他一眼，“调查要从哪儿开始？从我被撤掉系统权限的那天开始，还是从你们把实验组外包的那一刻开始？”
赵二叔笑容僵住。那一刻，顾辰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三年时间，他在赵家的实验楼里修修补补，做一些不疼不痒的辅助性工作，用他的话说叫“把螺丝拧紧一些”。他偶尔也写方案，方案从不进入决策会议。他不争，像一块暗色的石头，静在水里。原来众人是会因此忘记石头的硬度的。
“请。”安保的手伸了过来。
顾辰侧身避开，自己往外走。对赵清妍点了一下头，像平静地说了一句“晚安”。她没有回头。
会场外风很冷，风里有金属和臭氧的味道——星港永远有风，永远在修。顾辰沿着二层步道往外，地板传来微微的震颤，脚底却走得很稳。上方的透明穹顶露出一块深蓝，蓝里镶着密密麻麻的航灯，像摊开的星图。
通讯器在口袋里震了震。他拿出来，是一条匿名短讯：【滚回你来的地方，废物赘婿。】后面附了一个嘲笑的表情符。紧接着又一条：【赵家不背你，星盟也不背你。等着吧。】发信端是一次性节点，干净利落，不留指纹。
他把通讯器调成静音，靠在护栏上，闭了闭眼。冷风钻进眼角，他的眼睛却没有酸。很多年前，他也站在某个会场的角落，手里拿着还没做完的小模型，听别人谈经费、谈政治。三个月后，他的项目下马，团队解散，他带着一箱资料离开地球，去了第七环。后来，赵清妍说：“和我结婚吧。我帮你拿实验楼，你帮我拿合同。”他答：“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