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星际峰会上的“废物赘婿”
极昼星港像一枚倒扣的银碗，万盏灯火自穹顶泻下。第七环的主会场外，铺着绛红地毯，来自十六个殖民星的代表们穿过安检拱门，袖口的徽章在冷光里一闪一闪。
顾辰跟在赵家代表团的最后面，西装笔挺，却被安排提着三只资料箱。箱子不重，难看。安保的扫描束扫过，他的身份标记在空中掀起一片薄光：“赵氏能源内务随员（家属）”。
有人笑了声：“赘婿也能进主会场？赵家这回面子真大。”
赵家二叔回头，压低声音：“别东张西望，跟紧点。今天咱家主角是昱川，不是你。”他又补上一句，“待会儿别开口，开口就丢人。”
顾辰“嗯”了一声，目光平静。旁边的赵昱川——赵家太子爷——正和星盟媒体握手合影，笑容像经过严密打磨的金属，反光刺眼。
会场内壁是环绕的曲面屏，星海在屏上起伏，仿佛有人把银河顺手挂在了墙上。台中央的主舞台像一片静止的浪头，尚未翻涌。赵老爷子拄着金属手杖坐在前排，精神奕奕。赵家大小姐赵清妍坐在他另一边，穿一身深蓝礼服，肩上披着轻纱。她把目光从台上收回，淡淡扫了顾辰一眼，像看见一件不合时宜的摆设。
“把资料放在二号桌。别乱动。”她说。
“好。”顾辰把资料整齐摆好，退后一步。赵清妍手指掠过面前的光屏，向媒体发了条预热推送：【赵氏能源将于星际峰会上发布新一代民用聚变舱计划，敬请期待。】
后台区，赵家公关低声叮嘱：“清妍，你上台只负责宣发，不讲技术。技术由昱川和贺博士负责。还有——别和他站太近。”他目光斜过顾辰，语气随意得像丢垃圾。
赵清妍“嗯”了一声，嘴角淡淡的，像永远结着一层薄霜。两年前，为了拿下第九殖民星的供能线路，她把顾辰带回了赵家，明媒正娶的赘婿。那场婚礼办得很体面，礼炮像雨，星港外的屏幕上滚动着祝福语。体面之后是三年的冷。家族饭局上他被安排在下首，董事会里没有他的座位。他无所谓，他只想要一间安静的实验室，一张能看星图的窗。
主持人报幕，星际能源峰会年度主题：《在暗物质时代，如何点亮人类》。掌声响起时，顾辰抬头，对上那一行字，胸口某处细小的地方像被针刺了一下。外环的殖民星已经有三颗被“黑潮”吞没，星盟紧急议案像海浪一样一波接一波，真正落地的却不多。每个家族都在谈“灯塔计划”，更多的心思却落在“灯塔收益权”上。
赵家上台。赵昱川笑着介绍“新一代轻型民用聚变舱”，词句利落华丽。屏幕上滚着干净漂亮的效果图，像经年不落尘的广告。贺博士负责技术问答，避重就轻。台下媒体提问踊跃，一部分问题尖利，一部分问题温柔得恰到好处——都是熟面孔了。
就在此时，第三环的视屏忽然闪了一下。主持人迟疑地看向后台，正准备切回主信号，巨大的红色条幅却先一步压住了整个墙面：
【星盟紧急通报：匿名证据指向——顾辰（赵氏能源家属随员）盗取“量子聚变引擎”核心设计，并参与数据造假。】
台下哗然。瞬间的静止之后，嘘声、低笑声、快门声像被人拎着绷断的线，一齐崩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