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时间、影院特征、影片名称……所有的碎片,都在指向一个冰冷而丑陋的拼图。那个“百忙之中”的“某人”……苏晚胃里一阵翻搅,强烈的恶心感涌上来,她冲到洗手间干呕了半天,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冰冷的绝望一点点渗透四肢百骸。
她扶着冰冷的洗手台,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浮肿的脸,眼眶深陷,里面是巨大的震惊和一片死寂的空洞。那个在婚礼上为她哭得像个孩子,说娶她是毕生梦想的男人,那个在她怀孕初期笨拙地学着照顾她的男人……鞋底沾着电影票的残片,陪另一个女人看了首映场。
信任的基石,在这一刻,被那张肮脏的小纸片,击得粉碎。
***
怀疑一旦生根,便如藤蔓般疯狂滋长,将过往所有的蛛丝马迹都缠绕上阴暗的色彩。江屿那些晚归的借口,那些疲惫的敷衍,甚至他偶尔流露出的心不在焉,此刻都成了无声的指控。苏晚不再是那个沉溺在虚幻幸福里的妻子。她成了一个冷静的、疼痛的侦探。
她不再追问江屿的行踪,甚至在他晚归时,表现得比以往更加“体贴”和“信任”。她默默地观察,不动声色地收集。她留意他手机屏幕亮起时瞬间的紧张,留意他换下的衣服上是否有陌生的香水味,留意他钱包里票据的异常。每一次发现“正常”,并没有让她安心,反而像在平静的湖面下探测到更深更冷的暗流。
真正的冰点,出现在又一次例行产检。
那天江屿难得地抽出时间陪她去医院。苏晚挺着七个月大的肚子,行动已经有些不便。排队缴费时,江屿怕她久站累着,主动拿过她的医保卡去窗口排队。苏晚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等候,目光无意识地扫过缴费窗口。
轮到江屿了。他将医保卡递进窗口。工作人员在电脑上操作着。苏晚离得不算近,只能看到江屿微微前倾的背影和工作人员对着屏幕的侧脸。
突然,工作人员像是遇到了什么问题,眉头微蹙,抬起头对着江屿说了句什么,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了几下,又凑近屏幕仔细看了看,再次抬头,表情带着一丝职业性的询问。
苏晚的心莫名地一紧。她看到江屿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随即侧过身,对着窗口里面快速地说着什么,声音压得很低,语气听起来像是在解释。他的肢体语言透出一种不自然的紧绷。
一种强烈的不安攫住了苏晚。她扶着椅子扶手,艰难地站起来,尽量自然地朝缴费窗口靠近了几步。距离拉近,她刚好能听到工作人员提高了一点音量,带着点确认的口吻问:“…江先生,您这边医保账户下挂靠的子女信息显示是一岁,男孩,名字是林XX。这个信息需要更新吗?还是这次只结算苏女士的产检费用?”
轰——!
整个世界的声音瞬间被抽离。苏晚只觉得一股冰冷的血液猛地冲上头顶,又在瞬间冻结,让她四肢僵硬,动弹不得。她死死地盯着江屿瞬间变得煞白的侧脸。一岁?男孩?林XX?林……林薇的“林”?!
缴费窗口前短暂的静默,被江屿略显急促的声音打破:“哦!那个…那个是我一个远房表弟的孩子!之前他们那边医保有点问题,临时挂靠在我名下方便看病!早就…早就转走了!不用管,就结算我太太的就行!”他语速很快,带着一种刻意强调的流畅,像是在背诵提前准备好的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