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抹了把额头的汗，看向镜中的自己。黑眼圈像两团淤青，下巴上还有道表姐高跟鞋不小心刮出的红痕。我摸索着从内衣口袋掏出那张对折的纸，苏婉娟秀的字迹在灯光下格外清晰：
「契约条款：1.对外以男友身份出席必要场合；2.不得过问甲方私事；3.契约期半年，酬金另计。」
当时苏婉将钢笔塞给我时，指甲轻轻刮过我掌心：「只是应付家里催婚，不会真有肢体接触。」她身上香水味漫过来，「月薪翻倍，考虑一下？」
「秦阳？」
轻叩门声惊得我差点摔了手机。苏婉的声音隔着磨砂玻璃传来：「明天晚上家宴，准备一下。」
黑色奔驰驶入别墅区时，我不停扯着衬衫领口。这套量身定制的西装让我浑身不自在，尤其是裆部剪裁过于紧身，每次坐下都像被无形的手攥住要害。
「别紧张。」苏婉突然伸手抚平我肩线褶皱，「你就当是场表演。」她的指尖隔着布料传来温度，我闻到她腕间新换的香水，比平时更甜腻些。
别墅大门打开的瞬间，水晶吊灯的光刺得我眯起眼。十几道目光齐刷刷射来，我下意识去摸领带结——昨晚在YouTube上学了半小时才打好的温莎结。
「这就是婉婉的男朋友？」穿貂皮的中年女人用叉子尖指着我，「做什么工作的？」
苏婉自然地挽住我的胳膊：「他呀，自己开健身工作室。」她面不改色地编造简历，「体大毕业，还拿过全国健美冠军。」
我小腿肌肉猛地抽搐。我确实在县城健身房打过工，但连教练证都没考过。貂皮女人旁边的秃顶男人突然冷笑：「不对呀，我记得，根本没什么冠军姓秦。」
餐桌下，苏婉的高跟鞋尖抵住我的脚踝。我端起红酒杯：「叔叔说得对，那是婉婉抬举我。其实工作室刚起步，主要做企业高管私教。」我望向秃顶男人鼓起的啤酒肚，「您要是感兴趣，我给您做个体测？」
满桌哄笑中，苏婉在桌布下捏了捏我的手指。我这才发现她掌心全是汗。
凌晨两点，我被窸窣声响惊醒。我轻手轻脚推开保姆房门，看见苏婉独自坐在吧台边。月光透过落地窗，把她照得像尊玻璃雕像。
她面前摊着本相册，右手握着杯琥珀色液体。我认出那是我今天刚收拾过的威士忌，单价相当于我三个月工资。
「睡不着？」苏婉头也不抬。相册页面上是个穿学士服的年轻男人，搂着同样年轻的她，背景是某所大学的校门。
我进退两难时，苏婉突然将照片撕成两半。「合约第五条，」她仰头饮尽杯中酒，「今晚的事不要记在服务日志里。」
碎照片飘落在地。我弯腰去捡，看见撕裂处露出半行钢笔字：「徐志明&苏婉 永不——」
后半个词被苏婉的高跟鞋碾成了模糊的墨团。
「离她远点。」第三天清晨，林晓梅把我堵在超市货架间。她今天没化妆，眼下泛着青黑，「徐志明要回来了。」
03
我手里的洗衣液「咚」地砸到脚面：「谁？」
「她前男友，也是公司前任副总。」表姐的指甲掐进我手臂，「那王八蛋卷走两百万研发资金，害苏婉差点坐牢。」她突然压低声音，「昨晚她是不是又喝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