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王丽丽比他好不到哪去。她那张精心描画过的脸，此刻扭曲得像个揉烂了的面具。刚才的傲慢和刻薄被极致的惊恐彻底撕碎。她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喉咙里发出一连串短促、破碎的、不成调的尖叫，比赵有财那声“鬼啊”还要凄厉刺耳。她穿着那双恨天高，根本跑不快，几次都差点崴了脚。她也顾不上赵有财了，双手胡乱地挥舞着，仿佛要驱赶什么看不见的恐怖东西，踉踉跄跄、连滚带爬地尖叫着冲出了猪场的大门，那背影，活脱脱就是一只被踩了尾巴、魂飞魄散的母鸡。
一阵混乱的引擎轰鸣声和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噪音后，那辆代表着“出息”的黑色轿车，卷起一股呛人的烟尘，狼狈不堪地消失在了村道的尽头。只留下死一般寂静的猪场，和空气里那股子被搅动得更加浓郁复杂的猪粪味、饲料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极其淡雅的消毒水混合着某种清甜花香的气息？
我僵硬地站在原地，脖子还保持着扭向猪圈的姿势，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又“唰”地一下退了个干净，手脚冰凉。刚才……刚才我家的猪……真说话了？还骂得那么溜？我是不是热昏头产生幻觉了？
我使劲甩了甩头，想把那荒谬绝伦的念头甩出去。一定是被那对狗男女气的！对，一定是！
我喘着粗气，艰难地想把视线从“白旋风”身上移开。那家伙似乎骂爽了，哼哼两声，又慢悠悠地趴回干草堆，闭上了眼睛，一副深藏功与名的慵懒大佬模样。
就在这时，我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猪场门口还站着一个人影。
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
她什么时候来的？刚才那场闹剧，她全看见了？
我这才真正注意到她。她穿着一身简洁利落的米白色休闲裤装，布料看起来质感很好，脚上是一双沾了点泥土但依旧干净的运动鞋。身材……啧，该怎么说呢？高挑匀称，简单的衣服也掩不住那起伏有致的曲线。最扎眼的是那头微卷的深栗色长发，随意地披在肩头，在正午的阳光下流淌着健康的光泽。脸上没施什么脂粉，皮肤是那种透亮的白，五官精致得不像话，尤其那双眼睛，像浸在清泉里的黑曜石，此刻正带着一种奇异的光芒，饶有兴味地打量着猪圈里刚骂完人（猪？）的“白旋风”，又慢慢地把视线移到了我身上。
她的眼神很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探究的笑意？完全没有被刚才那幕“猪妖现世”吓到的惊慌。
“呃……那个……” 我嗓子干得冒烟，发出的声音嘶哑难听。脑子里一团乱麻，想问“你是谁”，想问“你看见了吗”，更想问“我家猪是不是成精了”，结果话到嘴边，却笨拙地变成了：“你……你找谁？”
美女的目光终于完全聚焦在我脸上。她嘴角微微向上弯起一个极好看的弧度，露出一点洁白的牙齿，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里，狡黠的光芒一闪而过，像是藏着什么有趣的秘密。
“哦，”她的声音清亮悦耳，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感，像山涧里敲打石头的清泉，“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苏晚，是镇上新来的兽医。”她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猪圈里闭目养神的“白旋风”，然后重新落回我脸上，笑意更深，带着点小小的得意和恶作剧般的坦诚，清晰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