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后生仔……”王阿婆的声音又干又哑,像是砂纸摩擦着木头,被雨声切割得断断续续,“这房子……你搬进来前,没找人看过?”

陈默惊魂未定,心脏还在狂跳,扶着门框的手指都在发抖,只能茫然地摇头。

王阿婆浑浊的眼珠缓缓转动,越过陈默的肩膀,投向幽暗的客厅深处,又扫了一眼门槛上那道刺眼的白森森断口,最后目光落在那把被扔在角落的黑伞上。她的嘴角往下撇了撇,形成一个极其苦涩和恐惧的弧度。

“门槛断了……伞又在屋里开了……还……”她压低了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来,带着浓重的不安,“唉……冤孽啊!这房子……凶得很!‘三煞穿心’的绝地!克死了三代人呐!”

“三代人?”陈默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像砂砾摩擦,“三煞……穿心?”这个词像冰冷的毒蛇,钻进他的耳朵。

王阿婆布满老年斑的手紧紧攥着伞柄,指节发白,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讲述禁忌秘闻的惊悚感:“路冲!你看这门口!”她伸出枯瘦的手指,颤巍巍地指向巷子口外那条笔直通向这里的窄马路,“大门直戳戳对着马路尽头,这是‘路冲煞’,凶得很!把外面的煞气、死气,都直直引进门了!”

她的手指又哆哆嗦嗦地指向屋内:“你再看看这格局!大门对着后门,中间一点遮挡都没有!风呼呼地灌,气全跑光了!这叫‘穿堂煞’!聚不住人气,只聚阴气、死气!”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最凶的……是那阁楼!正好压在这穿堂风煞气的‘心’上!以前住这儿的人,一代比一代死得惨,横死!没一个得善终!怨气冲天!都聚在那阁楼里了!这就是‘三煞穿心’!绝户的局啊!”

王阿婆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她急促地喘了口气,仿佛光是说出这些就已经耗尽了力气:“昨晚……你是不是还听见碗筷响了?在阁楼?那是‘它们’……在吃饭啊!还有那筷子……自己插在饭里……那是‘它们’在享用你的供奉了!”

她猛地打了个寒噤,布满皱纹的脸因恐惧而扭曲:“作孽!作孽啊!后生仔,听阿婆一句劝,赶紧走!趁……趁‘它们’还没……”她的话戛然而止,浑浊的眼睛惊恐地瞪大,死死盯向陈默身后的客厅深处,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她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抽气声,像被掐住了脖子,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猛地转过身,撑着那把破旧的黄油布伞,脚步踉跄地、几乎是逃也似的冲进了迷蒙的雨幕里,佝偻的背影迅速被灰暗的雨帘吞噬。

陈默僵在门口,冰冷的雨水斜打进来,湿透了他的半边身子,他却感觉不到。王阿婆的话像冰锥,一根根钉进他的脑子里:路冲煞、穿堂煞、阁楼聚煞……三代横死……三煞穿心!还有那碗筷声,那自动插进米饭的筷子……供奉?

一股冰冷的绝望感攫住了他。逃?又能逃到哪里去?昨晚那阁楼的敲击声,那碗筷的刮擦声,还有那自动立起的筷子……这些东西,是能靠“逃”就甩掉的吗?

5 鲁班秘术

他猛地关上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滑坐下去,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目光无意识地扫过这间冰冷、空旷、弥漫着腐朽气息的祖宅。祖父……那个沉默寡言、眼神总是很深的老人……他在这里住了一辈子。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他……他留下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