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竹接过珍珠,冰凉凉的,像那颗定风丹。他往沙僧手里塞了个药包:“这是治外伤的,你和大圣都用上。”
离开黑水河村时,阿竹站在山坡上,看着取经队伍继续西行。孙悟空走在最前面,金箍棒在阳光下闪着光;唐僧骑着白马,佛光暖暖地照着;八戒扛着钉耙,嘴里还哼着小曲;沙僧挑着担子,步伐依旧稳健,只是脖子上的骷髅串,少了一颗珍珠。
山风里,阿竹手腕上的铜铃叮当作响,和骷髅串上剩下的珍珠共鸣,像在唱一首关于救赎的歌。他突然明白,沙僧脖子上的不是罪,是执念——是想把曾经吃下去的,一点点吐出来;把曾经欠下的,一点点还回去。
回到青石镇时,药铺的门板上,不知被谁刻了个小小的金箍棒图案,旁边还有行歪歪扭扭的字:“长安的大雁塔,比后山的松树好看。”
阿竹笑了,摸了摸门板上的划痕。他知道,这行字是孙悟空刻的。他把那颗珍珠嵌在门板上,像只眼睛,日夜望着西行的路。
3 火焰与心灯
贞观十五年的夏,火焰山的热浪烤焦了青石镇的槐树。
阿竹在药铺门口支了口大锅,熬着解暑的绿豆汤,免费给过路人喝。他的左耳冻疮早就好了,只是留下个浅浅的疤,像片小小的枫叶。
“阿竹,听说了吗?取经人到火焰山了!”王二麻子光着膀子跑过来,手里摇着把破蒲扇,“那火焰山啊,石头都能烤出油来!那猴子去借芭蕉扇,被铁扇公主一扇子扇到十万八千里外去了!”
阿竹舀了碗绿豆汤递过去:“歇歇吧,看你跑得直喘。”他的目光落在镇口,自从去年黑水河一别,他总觉得那红毛猴子会突然跳出来,挠着下巴问“茯苓还有吗”。
傍晚,一个穿着破烂袈裟的和尚跌跌撞撞地跑进镇,袈裟上还沾着火星,嘴里嚷嚷着“水……水……”。阿竹赶紧递过绿豆汤,和尚咕咚咕咚灌下去,抹了把嘴:“我是火焰山附近的行脚僧,那取经的唐僧,被铁扇公主抓了,说要烧死他呢!”
“孙悟空呢?”阿竹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别提了!”和尚叹着气,“那大圣被扇到灵吉菩萨那去了,等他回来,唐僧怕是早成灰了!”
阿竹把药箱往背上一甩:“我得去看看。”
“你疯了?”王二麻子拉住他,“火焰山那地方,鸡蛋扔地上都能熟透!你去了就是送死!”
阿竹晃了晃手腕上的铜铃,又摸了摸门板上的珍珠:“我爹说,见死不救,不如当块石头。”他往药箱里塞了把甘草——爹说过,这东西能解毒,也能“定心”。
往火焰山走的路上,热浪越来越烫,鞋底都快化了。路边的石头焦黑焦黑的,像被烧过的炭。偶尔能看见几具尸体,有的是行商,有的是想过山的百姓,都被烤得缩成一团。
“小娃娃,你往哪去?”一个骑着白象的和尚拦住他,长着三只眼睛,手里拿着个紫金葫芦。
“我去火焰山,救取经人。”阿竹说。
三目和尚咧嘴一笑,露出黄牙:“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那铁扇公主的儿子,红孩儿!这火焰山,就是我爹牛魔王放的火!”他举起葫芦,“你这娃娃细皮嫩肉的,正好给我当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