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转过身,眼中布满了血丝,那是一种被命运扼住喉咙、濒临窒息的痛苦和疯狂。他几步走到顾倾歌面前,双手重重撑在沙发扶手上,身体前倾,形成一种极具压迫感的姿态,声音压抑着火山般的急切:
“告诉我,顾倾歌!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蚀骨砂?它真能通过血脉流传?怎么解?你要什么?钱?资源?只要林氏有的,我林骁倾家荡产也给你!”他的呼吸有些急促,灼热的气息几乎喷到顾倾歌脸上,眼中是孤注一掷的绝望和祈求。
顾倾歌微微后仰,拉开了些许距离。她抬起眼帘,那双清冷的眸子平静地迎视着林骁眼中翻涌的惊涛骇浪,没有恐惧,也没有同情,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清明。
“不是单纯的毒砂,”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林骁急促的呼吸声,“是‘血咒’。以怨灵精魄为引,混合蚀骨砂和特定的墓血、尸泥,刻入符纹,种入器物。触碰者,血肉为引,诅咒入骨。它锁定的不是某个个体,而是血脉相连的……整个家族。”她的指尖,隔空点了点鼎腹裂痕深处那个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暗红符纹位置。
“血咒……”林骁重复着这两个字,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头顶,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瞬间冻结。原来那蚀骨的痛苦,那代代相传的绝望,其根源竟是如此阴毒诡异的巫咒!他高大的身躯晃了一下,撑在扶手上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
“怎么破?”他的声音嘶哑,带着濒死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颤音,“你一定知道怎么破,对不对?否则你不会说出来!”他的目光死死锁住顾倾歌,像是要将她整个人洞穿。
顾倾歌沉默了片刻。办公室内只剩下林骁粗重的呼吸声和窗外遥远模糊的城市喧嚣。她交叠在膝上的手指,指尖几不可察地捻动了一下,仿佛在感知空气中某种无形的流动。
“根源在器物本身。血咒需要载体,也需要‘源’来维系。”她的目光再次落回那尊青铜鼎上,眼神变得深邃,“它并非孤品。你祖上触碰的,应该是一套祭祀重器中的核心——‘血祭主器’。这尊鼎,”她的指尖精准地指向鼎内壁那个极其隐晦的符纹,“只是主器力量逸散侵染的一个‘子器’,一个……微弱的‘锚点’。”
“子器?锚点?”林骁艰难地消化着这些完全超出他认知范畴的词语。
“嗯。”顾倾歌微微颔首,“找到并彻底毁掉那件真正的‘血祭主器’,是根除诅咒的唯一方法。这鼎上的血咒力量已经很微弱,否则……”她瞥了一眼林骁,“你承受的绝不仅仅是现在这种程度的痛苦。”她的语气平淡,却让林骁瞬间联想到祖父和父亲临终前那地狱般的景象,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主器在哪?”林骁的声音绷紧得像一根即将断裂的弓弦。
顾倾歌站起身,走到黑檀木桌旁。她没有戴回手套,那只裸露的、白皙得有些过分的手,悬停在青铜鼎上方约一寸的位置。她的指尖没有触碰任何东西,只是缓慢地、极其专注地沿着鼎身那道最深的裂痕轨迹移动。空气似乎在她指尖下产生了细微的、肉眼难以察觉的扭曲波动,仿佛无形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