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地图看了半秒,顺势一把扯下,固定地图的图钉崩在地上发出轻响。墙上的标签和的粉笔字也没放过。
他退到门口打量整个房间,目光扫过光秃秃的墙壁,突然抓起扫帚,连带着地上的粉笔头、图钉和碎纸屑一起扫进垃圾桶。
又拎起桶往垃圾桶里倒了半桶水,泡沫在秽物里翻涌,像要把所有痕迹都吞进肚子里。
他用手背抹了把额角的汗,汗滴却掉落到地面,留下个淡淡的印子——他立刻转身去找抹布,把那片地擦得比别处更干净,仿佛这样就能彻底抹去所有曾存在过的痕迹。
做完这一切,他脱了棉布手套,用消毒水反复擦了三遍手,连指甲缝都没放过。
手机屏幕亮起时微光映着他紧绷的脸,已是凌晨三点。
直到天快亮时,他才把所有痕迹清理干净,地下室恢复了往日的破败。
酒店房间里只开了盏昏黄的壁灯,光线懒洋洋地淌在小慧身上。
她侧蜷在宽大的床上,蕾丝睡裙被身体压出几道慵懒的褶皱,勾勒出腰肢的纤细与臀部的圆润,像一尾不安分的鱼,时不时微微动一下,裙摆便往上卷几分,露出更多白得晃眼的肌肤。
左手夹着的细支香烟已经燃到一半,她偏过头,一口烟圈慢悠悠地吐出来,氤氲了眉眼间的倦意。
右手就那么松松垮垮地搭在光裸的大腿上,指尖无意识地轻轻划着细腻的皮肤,留下转瞬即逝的白痕。
“辉,”她开口时,声音带着点刚抽过烟的沙哑,尾音拖得长长的,像在叹气,“你说我们这阵子,是不是就白忙活了?”烟灰簌簌落在床单上,她也没去管,
“到头来得着啥了?啥也没有。”
指尖的动作停了,她抬眼望向对方,眼神里裹着焦虑,像被水打湿的棉絮,沉甸甸的:“你欠的那些债,到底拿什么还啊?还有我爸的病……真的不能再拖了。”
最后几个字说得又轻又急,像怕被谁听见似的。
康向辉猛地一脚踹在房门上,房门撞向墙面“哐当”一声响,震得桌上的空酒瓶都晃了晃。
他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骂骂咧咧的声音里带着没处发泄的火气:“事情本来都快成了!
那笔钱我前前后后盯了半个月,就差最后一哆嗦——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他妈的!”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转身时带倒了椅子,又狠狠踹了一脚泄愤:“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只能再想别的办法搞钱了。”
话虽这么说,语气里却透着股没底的颓丧,眼神飘向窗外灰蒙蒙的天,像是在给自己找底气,又像是在骗谁。
小慧——本名张小慧,听着他的话,指尖的香烟烧到了滤嘴,烫得她猛地缩回手,才后知后觉地把烟头摁在床头柜的烟灰缸里。
她垂着眼,长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
谁也不知道“小慧”这两个字背后,藏着张丽慧二十多年的挣扎。
她是从南方那个被大山困住的村子里逃出来的,记忆里的家永远是漏风的土坯墙,父亲常年咳得直不起腰,咳出来的痰里总带着点可疑的红,却舍不得去镇上的卫生院看。
每次接到电话都是“你爸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她家里的困境像根无形的绳子,把她死死拴在那个穷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