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窈没吃过猪肉还是见过猪跑的,对有些事情也不是一无所知。
收起心底的诧异,她颤抖着手顺着方暮寒贲张的腰部肌肉往革带下方去。
而此时此刻的方暮寒因为连着吃了几颗奶糖,身体里的蛊毒得到了缓解,已经没了濒死的感觉。
鼻息间奶糖的馨香固然让他沉醉,可是感觉到柔弱无骨的手移动的方向,他倏地睁开眼睛,抓住了舒窈的手,目光临凌厉地看着她。
舒窈被吓得瑟缩了一下,随即委屈道:“千岁爷,你抓疼本宫了。”
方暮寒已经缓过来了,没了刚才求生欲望下的疯狂和沉迷。
蜷缩着手指把舒窈从自己身上抱下来,目光掠过她胳膊上被自己抓出来一道道的红痕,命令道:“穿好衣裳。”
然后接着问:“太妃娘娘方才为何在御花园?”
舒窈一边整理衣裳,一边迅速在脑海中权衡了利弊,之后半真半假道:“不想死,想逃出宫去。”
“贵为太妃,谁敢让你死。”
“新皇继位,按照广元王朝的祖制,没子嗣的太妃是要殉葬的,后天先帝大殡,想必千岁爷手中已经有了殉葬太妃的名单了吧。”
舒窈虽然心里紧张、忐忑极了,可是面上只有哀怨。
因为紧张她双颊的绯色还在,衣裳、头发凌乱,是个男人都心生怜爱。
可,方暮寒却依然凌厉,迅速回想了一遍殉葬名单,的确有舒窈。
于是他深邃双眸越发凌厉了:“太妃娘娘到底是打算逃出宫还是故意躲在花园的?”
“自然是想要逃出宫,因为迷路加上突然听到有人经过害怕被发现,所以不得不暂时躲在那里的。”舒窈赧然,泫然欲泣道:“谁知道遇到了千岁爷,还……还被千岁爷……”
她故作委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方暮寒打断了:“奴才刚才唐突了,望娘娘恕罪。奴才送你回良宸宫。”
“不要。”舒窈慌张地再次抓住方暮寒的胳膊:“千岁爷,帮帮本宫,只要能让本宫躲过殉葬这一劫数,本宫以后愿为千岁爷效犬马之劳。”
“娘娘言重了,奴才担当不起。”
“千岁爷才谦虚了呢,谁不知道新皇继位,您是大功臣,不要说百朝文武了,就连新皇都忌惮您几分呢。”舒窈眨了眨猫一样的眼睛,眼泪吧嗒落了下来,幽怨道:“本宫一个没任何根基的太妃岂敢小瞧、看轻了千岁爷呢。”
她小心翼翼瞄了一眼方暮寒,见他虽然依旧冷峻无比,但是比起方才,没那么凌厉了。
于是再接再厉,从脖子里把一直戴着的月牙形鸡血石吊坠取下来,塞到方暮寒手里。
“千岁爷,本宫知道你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这块鸡血石对您来说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可是这东西是本宫自小一直佩戴的,现在送给你了。”
她双手握住方暮寒的手,让他手掌合上。
这块鸡血石之前舒窈可是一直放在奶糖中,不免也沾满了奶糖的味道,目的就是为了让方暮寒蛊毒发作的时候,想起自己,从而便于自己利用奶糖这个解药来控制他。
方暮寒自然是闻到了鸡血石上的味道,可他一个古人见识浅,自然不知道刚才他吃的其实是奶糖。
他以为鸡血石上的味道来自于舒窈身上的蟠桃酒,于是他的手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又立刻摊开了。
舒窈佯装恍然,瞎话张嘴就来:“这块鸡血石是本宫用来疏通经络,所以可能会有味道,您要是嫌弃的话,本宫浸泡清洗之后再送给您,如何?”
她说得坦然,可是方暮寒却又变得凌厉了许多。
“太妃自重。”
虽然他看起来盛怒无比,但也没把鸡血石还回来,于是舒窈微微松了口气。
“如果千岁爷不帮忙,本宫后天殉葬之后就要重新投胎了,所以现在自重不自重也无所谓了。本宫以前是瘦马这不是什么秘密。先皇还在的时候,宫里的奴才和宫女都怎么对待本宫的,千岁爷您应该清楚。现在先皇驾崩了,本宫在这后宫的处境又如何,千岁爷您应该也任何人都明白。”
她说的都是事实,但是方暮寒却不为所动:“奴才送你回宫。”
一个弱冠年华就权倾朝野的宦官,他的城府心机绝对不简单。
所以舒窈自然清楚,方暮寒绝对不会因为以为自己解了他的蛊毒就信了自己的三言两语。
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她懂。
于是她冲着方暮寒行了礼:“不用麻烦千岁爷了,本宫自己回去就行。”
整理好自己的衣裳,方暮寒一边走一边说:“先皇驾崩,宫中诸事繁杂,还是不要给皇上增添无谓的麻烦为好,奴才就是侍奉宫里的各位主子的,说麻烦奴才实在不敢当。”
舒窈讷:“那就有劳千岁了。”
一路无言到了良宸宫宫门前,方暮寒微微颔首:“娘娘到了。”
舒窈看了眼良宸宫的大门,她略带娇羞地冲着方暮寒点了点头,进了良宸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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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了宫门,容月姑姑就焦急迎了过来:“娘娘,怎么样?”
舒窈摇头:“不知道。”
“方千岁就没有一点要帮您的意思吗?”
“容姑姑,如果你是他,在他蛊毒发作找不到奶娘的情况下,突然雪中送炭一般冒出来一个人帮忙解了毒,你会一点也不怀疑?”
“要不奴婢现在想法子把他经常用的那几个奶娘全都……”容月姑姑做了一个抹脖子的举动。
舒窈摇头:“整个京城奶妈多了去了,杀不完的,等等看吧。”
“娘娘您倒真沉得住气。”容姑姑感叹道:“不过想想也是,您要是一点心机都没有,当初良王也不会费尽心思让您入宫助他成大事……”
说了一半见舒窈脸色难堪至极,后知后觉说了不该说的,容姑姑迅速把后面的话咽下去了。
不过舒窈却没任何苛责,容姑姑没说错,原主瘦马出身,何德何能能进宫还被封妃,不过是被人送进宫当细作罢了。
舒窈幽幽道:“本宫累了。”
见状,容月带着宫女奴才们也退下了。
生死攸关,舒窈也只是看起来似乎很沉得住气。
事实上她自从穿来之后,一直如履薄冰,就没怎么阖过眼。
次日一整天,方暮寒那边依然没有任何消息。
又是一宿没阖眼之后,舒窈终于也有点沉不住气了,因为先皇的大殡到了。